“现在的活人口味已经这么奇怪了吗？好酸。

“这要是我小孩，我得从坟里掀棺材爬出来揪她耳朵，这也太不让鬼省心了，上坟还能忘记带筷子！

“羡慕不，于渊？今年有人给我上坟咯！”

对身体失去控制能力的孔熙然每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却无法做出任何反应，她大脑如锈蚀的齿轮勉强转动，是了，楚墨曾说过他的同事沉默寡言，跟他对话宛如在自言自语。

“你不该同她联系。”

那个先前救过孔熙然，被楚墨称为外勤同事的于渊最终回答，与楚墨欢快的语气相比，显得十分冷淡。

“她早晚会放弃的。”楚墨还是听起来笑嘻嘻的，丝毫没把于渊的话放在心上，“你我在工作中这类事不是见得多了？”

“你的行为并没有促使她放下。”于渊罕见地再次开口。

“有什么关系？”楚墨态度无辜，“即便我哭着喊着不要忘记我拜托请记得我存在过，他们也都会继续活人的生活。每个人都如此，所有人都要向前走。”

“你只是为了证明那个女孩和其他人一样最终会放下你。”于渊语气更加冷漠，“你感到被遗弃，不是你伤害她的理由。”

“别管得太多，于渊。”楚墨笑意终于褪去，“都会过去的。所有人都要死，忘却前尘，转世继续受苦遭罪，不断轮回。她很快就会看开，开始新生活。”

孔熙然不知那边于渊作何反应，但楚墨很快又啰嗦起来，他说希望有人给自己烧个最新型号PSP，他不理解奶茶，以及今年用大面额冥币的人比往年更多。

墓园中鬼魂的私语围绕在楚墨声音周围的，在一片嘈杂之中，孔熙然无法控制身体，连失去意识都做不到。

似有所感应，在市区中张月亮脊背发凉，不由打了个冷颤。

这是她学生时代最后一个暑假，气温燥热，联系好的实习工作还未正式入职，朋友一意孤行要去给个字面意义的死鬼烧纸，张月亮难免心烦意乱。

——归根结底，要赖老魏。

老魏临走时一反常态地磨蹭，他跟大强没话说，倒是在张月亮那里蹭来蹭去，闪着他傻乎乎水润润的圆眼睛去跟张月亮撒娇，说话却磕磕绊绊，欲言又止。

当老魏最终憋出一句“我走了”，张月亮那边配合地点头回道，“我等你”。

一人一狼都心知肚明，老魏有概率一去不回，但都装作没这回子事那样平淡告别。

然后张月亮就看老魏头也不回离开了。

回忆起那幕，张月亮素来冷静的大脑快要爆炸，很想勒住老魏脖子质问他几个意思。

张月亮烦躁地走来走去，她的出租屋一尘不染，没有作业与工作，找不到任何事情去做以达到忽略烦恼的目的，万般无奈之下，她只好拨通孔熙然的电话，想同闺蜜诉苦。

可电话那头传来的却不是孔熙然的声音。

“喂！你是这个电话什么人？这小姑娘昏过去了，有气儿，但咋都叫不醒，她电话有密码我打不开，就接了你电话。”

张月亮大吃一惊，匆匆出门，拜托电话那边的好心人帮忙叫救护车，决定搞清楚状况再联系孔熙然父母。

孔熙然对周围的一切仍有知觉却无法活动，她感觉口袋中的手机被人摸走，那是墓园的安保人员，他扯着嗓子喊，醒醒，小妹儿，然后便是张月亮冷静条理的声音通过手机外放传来，请帮忙拨打120，她将直接去医院等待孔熙然。

孔熙然浑身发冷，动弹不得，任由随后赶到的医护人员测量着她各项指标，并转移到救护车中，一路上都意识清明。

远离了墓园，周围鬼魂七嘴八舌的议论终于远去，可孔熙然紧闭着双眼，却忽然脸上一凉，听一个女声说，小丫头皮肤可真好，是什么毛病，怎么失去意识了？

这不是活人，无需睁眼和思考，孔熙然便得出了结论。

那人不知孔熙然能听到她的声音，还在自言自语，这小孩120来得算快，当初她也很快，可惜拉到救护车上就断气了。

孔熙然紧闭双眼被送到医院，就听一群围观她的鬼魂在讨论她，打赌猜猜这个是什么毛病，能不能救回来？看起来年纪挺小，都没二十岁吧？

待到张月亮匆匆赶到病房，就看孔熙然小小一个，可怜兮兮缩在被子里，见到她如同见到救世主，声音发抖地扑进张月亮怀里。

“发生什么了？”张月亮看孔熙然神志清醒，暂时松了一口气。

“月亮，我怕，你带我回去。”张月亮想去问问医生，却被孔熙然扯住。

“别走，我害怕。”孔熙然像个小孩任性要求张月亮，“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