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左右劝不了孔熙然的张月亮不情不愿地回答:“我家那边是摆些肉、菜、馒头,撒些水酒,再点三柱香,烧纸,这些年也有烧那种印制的冥钞、金元宝的。” 孔熙然认真记下:“几个菜?楚墨好像不喝酒,饮料可以吗?” “这我不清楚。”张月亮回答,“心意到了就行,你难道还给他折腾个满汉全席?” “那可以用零食吗?”孔熙然表现得像个好奇宝宝,“菜打包带过去冷了就不好吃了。” 张月亮对孔熙然的问题无奈:“没那么讲究,我不认识哪个鬼,不知道。” “不过墓园还挺远,我买点方便带的。”孔熙然自言自语着,“不知道自热锅行不行……” 孔熙然正琢磨着,冷不丁瞧见张月亮略带担忧的神情,她对好友承诺:“我大白天去,放上祭品就走,绝不会有意外!” 事情过去许久,孔熙然回忆起来,这种大话绝对算立Fla,是万万不该说的。 农历七月十五,中元节。 以前孔熙然是从不在意的——她是个幸运的,活到二十岁没有任何亲戚朋友去世,家里扫墓有长辈负责,从来都不需她去上心。 在张月亮的指导下,孔熙然笨拙背着一书包的吃喝,在正午时分到了墓园,她找到楚墨的略显荒芜的坟墓,把书包放下来。 孔熙然笨手笨脚将食物摆在墓前小声念叨着:“这是最近新出口味的薯片,估计你没吃过,这是月亮说的固定祭拜用食物,还有这些钱……” 孔熙然抓着手里买来的冥钞,忽然发现没有这方面常识的她粗心大意,竟忘记带打火机,她不由苦恼起来,向左看没人,向右看也没人,一时不知该如何点燃香和纸。 “算了不烧了,月亮说你好歹也是个吃公家饭的,肯定有钱。”孔熙然也不确定这些话能不能传递到楚墨耳中,她笨拙地又将纸钱等装回书包,“你就吃点喝点。” 话说到这,孔熙然又迷茫了,不知该说些什么祝福语,思来想去只好说道,楚墨,祝你工作顺利。 做完这些,孔熙然也觉得自己这次扫墓实在虎头蛇尾做得不够漂亮,不由气馁,夏日正午的阳光明媚,晒得她微微出汗口干舌燥,她想着张月亮说这些供品祭拜后是带回家的,就又将食物装回书包,把那杯柠檬百香果果茶握在手里。 孔熙然不知,地府中的楚墨自然是能听到来到他墓前的所有话语,正乐不可支,不带打火机就罢了,这傻丫头背了这么多种吃食来上坟,居然不知道要带碗筷。 他没得碗筷动不得祭品,辛苦孔熙然跑这趟,楚墨在底下也只能过个眼瘾。 坟墓前准备离开的孔熙然努力了几次,将吸管戳进果茶里,对着墓碑碎碎念:“你看,这是我最喜欢的柠檬百香果果茶,你上次点的奶茶太甜太腻了。” 楚墨微笑着在孔熙然看不见的地方伸手接过果茶,就看上面细细密密写着,三分糖少冰加脆波波不分装。 死了果然有几年了,奶茶都已经进化成这样——怀着这样的心情,楚墨捧着孔熙然最喜欢的果茶,喝了一口。 如若有人此刻通晓过去未来,看清阴阳两界,便会看到,分隔两地、人鬼殊途的孔熙然与楚墨,同一刻举起果茶共饮。 多年没收到供品的楚墨被三分糖的柠檬水酸得啧了一声,坟墓前的孔熙然却咦得一句,她还没来得及想通为何本该酸甜冰凉的果茶淡若白水,便整个人倒栽葱摔下去。 这杯共饮的果茶连接起阴界与阳间,活人孔熙然与阴差楚墨被不可阻挡的力量串联在一起。 孔熙然只觉得自己是只误入松脂的飞虫,周围一切变得粘稠沉重,她动弹不得无法呼吸,意识却仍旧清醒,身体冷热交替颤抖不止,原本只能听到鸣虫安静的墓园,响起层层窸窣的交谈声。 “我重孙子不信这些,没人来祭我,我要去投胎!” “臭小子,他老子我最爱吃的是啥不知道吗?我最讨厌角瓜馅的包子了!” “我家老三今年抱了个小闺女,下次抱来给我瞧瞧啊!” 挂怀与不舍的情感通过时空与生死交汇在孔熙然耳畔,如海浪一层又一层洗刷着孔熙然的躯壳,而这一切嗡嗡的交谈最终沉寂下去,最终,她听到楚墨的声音逐渐清晰起来。
过去(2 / 2)