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唱晚睡到日晒三竿才醒,对于配什么药毫无头绪,连个方向都找不到,引以为傲的耗子药不敢拿出去显眼,配制寻常的药只怕要被比下去。 俞良生下差回来,买了一大包种子和秧苗准备播种。 她忙去帮着清点,拿起一个不曾见过的瘦长荚果,问:“爹爹,这是什么?” “藤萝果子,上回你娘说想在后院搭上架子种些藤萝,夏日里可以做藤萝饼又能在藤萝下乘凉。” 周氏喜欢养养花草,当然不是名贵品种,多数是在盘龙山里挖的野花或者去乡邻家里分几株过来。 俞唱晚剥开荚果的壳,里面是一排黄黄的果实,看上去十分像大了一圈的豆角,便笑道:“这藤萝果可能吃?”她知道藤萝皮可以入药。 “当然不能!”俞良生接过行舟递来的茶水,饮了口,“爹爹小时候,你祖父家养了十多只鸡,一夜之间全死了,便是误食了藤萝果里的籽,把你祖母怄得大病了一场。”回忆起父母,高大的汉子红了眼眶。 周氏抱着青山出来,“好像听闻以前闹灾荒时,有人饿极曾吃过藤萝果,呕吐腹泻不止,别人都说他死定了。谁知运道好,次日官府便开仓赈粮,他活了下来。” “是有这么个事。”俞良生话音刚落便见女儿顺了三四个藤萝荚果走,“诶,不能吃,当心腹痛……” 俞唱晚双眼发亮,笑道:“保证不吃。” 她知道该用什么应对小考了。 小姑娘利落转身,布裙角在空中划过一道调皮的弧度。 俞唱晚埋头在麒麟书册里整整一日,到得深夜才写画好一叠图纸。 次日,她将行舟送到书院后买了一大包藤萝荚果,径直去了苗家,见豆苗爹和段氏赶集未归,立马和小豆苗钻进他家柴房——当初在此制过翡翠丸,后来制药器具被小豆苗藏了起来,而今又拿出来用很是便宜。 二人历经数次失败,终于做出了满意的小考答卷。 休沐最后一日天擦黑,俞唱晚兴高采烈地跟豆苗爹打过招呼带着竹筒家去,小豆苗满身疲惫,用了几口饭回屋倒头就睡。 玉兔西斜,村庄安静至极,远处偶有几声犬吠传来。 段氏起夜回来,进屋时看见锁着的通向后院的门,蓦地想起这两日继子和俞家死丫头除了吃饭睡觉一直窝在柴房里,不知道在搞什么名堂。她倒是想去窥视一下,却被死板的豆苗给拦住了,说什么孩子自己的事,大人别管。 呵,指不定二人在捣鼓什么值钱玩意儿,否则小豆苗能说买羊就买羊?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段氏拨了拨油灯,轻手轻脚去往柴房。这才发现柴房里别有洞天——柴堆后面还有一个不大的空间,可惜有道篱笆门,还上了锁,她怕吵醒豆苗不敢造次。 只将油灯凑近,里面除了一张空桌子什么都没看到。她啐了一口,转身离开。刚走出一步便顿住了,抬脚一看,原是踩到了东西。 段氏蹲身捡起那块圆饼,不难看出这东西被踩之前应该是粒指头大小的丸子。油灯昏暗,看不出圆饼是黑的还是绿的,只隐隐有股药香,估摸着是成药丸子。到底是被自己踩了一脚,她也不好尝,不过直觉这玩意儿定是继子和俞家死丫头搞出来的东西。登时冷笑,两个小崽子果然背着他们做药去卖。 养不熟的白眼狼,赚了钱也不知道往家里拿。段氏暗骂几句,随手将踩坏了的药丸扔进柴堆里,从某个缝隙漏了下去。 却说俞唱晚回到家沐浴宽衣时,袖袋中的荷包又掉了出来。 这是第二次掉出来了,今日在柴房时它便掉在地上过一次,可那会儿忙着制药,无暇顾及这些,但见荷包开了便随手抽紧了绳子,塞进袖口继续忙。 眼下她抚了抚荷包,将其凑近鼻端嗅了嗅,熟悉的香味萦绕。俞唱晚眼里泛起柔情,将上面的灰尘擦拭干净,动作轻柔得像是对待自己的孩子。 自己亲手配制的每种药对她来说都是“孩子”,是珍贵的宝贝。单从制配技艺来讲,眼前这个是最令她骄傲的。 不错,荷包里装的正是翡翠丸。 俞唱晚有心想找出那毒性强且让人成瘾的婴儿果的秘密,可在地下药室时,婴儿果的管控十分严苛,每使用一颗都要记录在册,她只得假托试做加入婴儿果的翡翠丸,再将成品偷出几粒,以备日后有用。 不过眼下她用不上它,便把荷包拴紧,找来一个木匣子,将其郑重地放了进去,连带着“翟药师”这个身份一起,尘封到箱底。 然而,她自始至终都没发现荷包里少了一粒翡翠丸。 - 翌日,姐弟二人踏着清晨的露水回了杏园。 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