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十四,邢夫子、周爷和丁爷他们已经回京城过年了。”俞唱晚躬身抱起肥猫。 就算他们在,也不见得会帮助自己,因为很多年纪不大的男大夫为了避嫌极少接诊难产的产妇——进了产房可能看到私密处,说不得还有身体接触。就怕事后被女子婆家污蔑,又怕女子丈夫因此不满而导致女子后半辈子过得不好。 可十四听不懂,死命不待在俞唱晚怀里,下了地就咬着她的衣摆往前走。 哪怕心中有疑虑,但为了母亲,俞唱晚犹豫几息还是跟了上去,并忐忑地敲响了杏园的门。 大门才开了个缝,十四便一个箭步冲了进去,俞唱晚甚至来不及喊住它。 面对门房的疑问,俞唱晚说明了来意。 门房蹙眉道:“你们走的当日几位夫子也离开了桃源县,搞不好都到了京城了。你去三条街后巷的医馆问问,那家医馆好像到除夕前才闭门。” 俞唱晚惊喜道谢,忙往医馆跑去。 这位大夫倒是在家,但不巧的是今日他儿子娶新妇,一来他着实走不开,二来生产必然见血,他不欲家中喜事变晦气便婉拒了,还在小姑娘未曾反应过来时关了门。 门内一声声喜乐传来,俞唱晚只觉得人与人的悲喜是如此不相通。 她的发髻因奔跑而松散,又沾了雪花,打成绺垂在额前,鞋子已经完全浸湿,肩膀胳膊已经湿透,狼狈无比。 就在这走投无路之际,俞唱晚敲响了杨宅的门,她知道杨颂之不在,但是她真的不知道自己还能找谁,只知道不能什么都不做。 杨宅的下人着实无能为力,只得深表同情。 俞唱晚忽然福至心灵,想起了赵德全,他有马,可以请他帮忙去邻县请个大夫啊!又拔腿往县衙奔。 正到坊市时,一辆马车停在了她面前。 赶车的人身穿一身玄色劲装,朗声道:“俞姑娘,快上车,我带你去邻县找大夫。” 话音甫落,车帘子里拱出一个橘色的猫头:“喵。” 正是轩辕十四。 坐上马车的俞唱晚久久无法回神,十四居然能请动这位侍卫!如此荒诞的事却不是梦。 她不会是养了只山中精怪吧? 念及此,听那侍卫道:“俞姑娘可以唤我影七。先前十四跑来找我家主子,硬是咬着他的衣摆要往外走,不走便喵喵叫。” 影七想到方才的情形就啧啧称奇。 今日天光不好,主子本在暖阁里写恭贺新岁的折子。忽闻一阵铃铛声,转眼便见湿了半身毛的十四跑了进来。 主子拧眉看了这猫许久,它见主子不跟它走急得团团转,叫声也变得急切起来。几息后,主子竟叫他去门房打听一下。 问题是影七根本不知道要打听何事,一脸蒙圈走到大门口,一问门房才知道竟是俞姑娘家里发生了事。回禀主子后,便被派了这项差事。 猫找主子救人真的太不可思议了。 更不可思议的是,他主子居然信了一只猫,真是撞鬼了,他嘴上却道:“十四可谓神猫,通人性,好畜生!” “喵呜!” 轩辕十四已经给自己洗了澡,卧在垫子上半眯眼皮十分不善地盯着说它是畜生的人。 俞唱晚心中五味杂陈,脑子里闪过什么却快得没有抓住。 有好马去邻县也不过一个时辰的事。 或许是否极泰来,刚到邻县,就有一家医馆开着门,胡子全白的老大夫听说是产妇,没丝毫犹豫拿起药箱便上了马车。 一行人到了俞家,周氏的呼痛声传到院外,一直没哭的俞唱晚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叫喊声眼泪簌簌落下。 俞良生去找稳婆的路上顺道将秦婶也请了过来。此时秦婶又送了一盆热水进去,才过来宽慰小姑娘。 “生孩子都这样,你别担心。婶子我生你大成哥哥的时候嚎了三天三夜,吼得全村人都没睡个好觉。” 这夸张了的话着实起到了一些安慰作用,俞唱晚吸吸鼻子止住了泪。 得到消息就赶来的小豆苗站在一旁,咬紧下唇不敢说话——其实晚姐回来之前,已经端了好几盆血水出来了,吓得他浑身发抖。 老大夫气喘吁吁地出来跟俞良生道:“产妇胎位不正,还有得磨。有参片么?有的话估计能坚持过去。”若是没有,看产妇的年岁,不太可能撑过去。 老大夫见俞良生瞬间白了脸,心中一阵恻然,也是,像这样的人家如何会有参片?只是大过年的一尸两命…… “有!”影七道,“我立刻回去拿,你先全力救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