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姐,我以后就是你的药童了。” 俞唱晚放开他,只见他脸哭得红红的,圆眼清澈见底,里面不再有委屈和害怕,她心尖一酸,“好,我们一定会留在这里,让你顿顿吃肉,每个月还给你例钱,让你存着娶媳妇。” 小豆苗点点头破涕而笑。 姐弟二人和好如初。 或许是没了小考的压力,也或许是经此一事刺激到了小豆苗,总之这孩子开始发奋起来。虽然基础薄弱,但好在每次有了疑难之处,邢夫子并不因他只是个药童便区别对待,反而讲得十分细致。 有良师益友,他的兴趣也被激发出来,进步飞快。 努力中的小豆苗才醒悟过来自己曾经浪费了许多光阴。他自小便喜欢往俞家跑,尤其自娘亲去世后,那时候周姨教晚姐药理也会拉着他一起听,可彼时的他哪里坐得住?不是逗猫招狗就是想怎么好玩,以至于痴长到十二岁还是个半吊子。 瞧瞧,这样的他如何能一直与晚姐在一起呢?就凭晚姐制翡翠丸时他能打下手么?可那种事谁做不来呢? 俞唱晚欣慰于小豆苗的突然懂事,却不知道那圆脑袋里想了那么多有的没的。 又到休沐,俞唱晚敲响了杨宅的门——此处果然离杏园很近。 下人先开一道缝,见来人是她才开了半扇门,“俞姑娘来找我们家公子?他还未曾回来。” “云飞也没回来吗?” 那人摇头,见小姑娘一脸沮丧心下不忍,回头看了看四周,低声道:“实话告诉姑娘,我家公子只是回来祭奠已经过世的母亲,并不会久留。云飞是公子的长随,自然是公子在哪儿他在哪儿。” 俞唱晚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对杨颂之一无所知,原来他出现在桃源县只为这件事,祭奠完后还是会回到他该去的地方。 伤感吗?谈不上,他本就与这个小县城不匹配。可到底是失落的,她以为他们是朋友,但其实隔着千山万水。 “既然杨公子是祭奠母亲,那明年总会回来的。”小豆苗觉得晚姐是未曾当面道别而不豫。 俞唱晚微微一笑,算是默认了他的说法。 心里却想,杨颂之离开和五公子到来之间是巧合吗?人若只是样貌相似并不难,但要神态、体态、气韵很相似,该十分困难吧。 俞唱晚花了几日时间不动声色地在杏园里打听了一圈,发现这位五公子很是神秘,家丁们几乎没见过他,有的甚至都没听说过他。 她还是在后院二门处花了些心思才探听到,五公子和侍卫影七是在杏园征纳大夫前三日到达的桃源县。 此外什么都打听不出来了。 俞唱晚从袖口里拿出那方墨绿竹纹手帕,指腹拂过密实的针脚、柔软的丝线。 正从悯农堂出来的游方心不在焉地想事,与出神看手帕的俞唱晚撞了个结实。 游方站稳身子,捡起落在脚边的手帕,一愣,竟是蜀锦! 俞唱晚退了两步才站稳,见撞她的人是游方便气不打一处来——这人和麦千平是所有同窗中嘴最贱的,曾三番四次拱火,也是最瞧不上她和小豆苗的,时常暗讽她、欺负小豆苗。 她劈手抽回自己的帕子藏在袖口,斜了游方一眼扭身就走。 后者手中一空,又见俞唱晚撞了他居然不道歉,帮她捡起帕子也不道谢,登时升起怒火。 这臭娘们儿从入园起便惺惺作态,后来更是目中无人。他都不明白这种小有姿色且穷酸的村女不找个有富户嫁了跑来杏园凑什么热闹?她就不该来占位。 麦千平见好友脸色变了,索性上前两步拦住了俞唱晚的去路。 俞唱晚退后半步,“二位意欲何为?”说着手抚上了腰间挂着的荷包。 游方甩了甩脖子,又拿出他在老家书院欺凌同窗的那套。 “不做什么,只是方才那张手帕似乎是麦兄丢的。” 俞唱晚放下手,笑了出来,“若不是呢?你吃了它给我赔罪?” 那笑没达眼底,琥珀色的眼眸折射出丝丝冷光。 游方一怔,以前那些被欺负的人不都是着急争辩,然后将东西拿出来对质吗,怎么这娘们儿不按常理出牌,当下磨牙道:“你拿出来叫麦兄认认不就成了?” 麦千平颔首,伸手。 “若不是呢,你是不是吃了它?”俞唱晚嘴角一沉。 游方眼角一抽,这娘们儿怎么回事?他自然不敢承诺这句话,便叫嚣道:“不敢拿出来是因为那帕子是你偷的,你可不配用那种好东西。” 俞唱晚反问,“哦?谁配呢?别说你和麦千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