闫老太太所指的肚子里的不安分,便是二夫人林氏以及她肚子里的孩子。二夫人这一胎怀得实在不让人安心,孕吐不止,见红,直接就把二夫人送回了卧榻上躺着。怀胎四月刚过,就因为见红情况不止,只能早早让大夫过来薰艾固胎。几乎日夜不停地熏着,见红的症状才稍微减缓了。闫老太太是过来人,知道要是情况还不能改善,单纯外界的药物,是无法保住肚子里的孩子的。懂得此道理的,除了闫老太太,还有二夫人。把所有的希望过分放在肚子里的孩子的二夫人,哪能不忧心不闹心。如此一来,伤神伤身,脾气也越发不好了,稍有不顺,就会朝着翠汀苑的丫鬟乱发脾气。前几日,因园中一个小丫鬟端水不稳,洒了二夫人的汤药,就二夫人命令拖下去狠狠地打了一顿,现今还不能起来。如今整个翠汀苑都处于一种极度紧张的氛围,恐有不慎,就会惹恼夫人。 当然,这些事情,凌挽馥是不准备和老太太谈得太多。“祖母不必太担心,府上已经安置着大夫全天候守着。昨日夫君也托端王去请宫中相熟的妇科圣手过来府上为婶娘请脉,婶娘及肚子孩子必然无恙。” “但愿。”子嗣是一个家族延续下去的重要标志。多子多福,儿孙满堂,是闫老太太的期盼,也是她的一个心病。许是闫阁老年轻时候随着先帝四处征战讨伐,杀戮太多,报应后代。闫家的女人在生育后代这个问题上,似乎都有一到坎,似乎总有着各种各样的困难等着她们去挺过去。自己如何,自然就不想再提起。儿辈的三个媳妇,长媳用情过深,随着身孱弱长子走了,仅仅留下一个闫楚禛。老三家的怀上了,可终究挺不过生产这一关。生下闫律祁后便大出血离开了人世。未来不知如何,至少现在,老三不肯续弦,三房也就只有一个闫律祁。唯独二房这边,情况稍好,两男两女。事实上,二夫人的这次怀孕,不管日后生下来的是男还是女,只要母子平安,于老太太来说,便是一件喜事。可如今看来,着实是难。再瞧瞧这孙辈,目前就只有凌挽馥一个孙媳妇。她成亲不久,饶是老太太再着急,她这个做祖母的都不好过多催促。 凌挽馥不知老太太的心绪如此之远,只以为她是为二夫人的事情烦恼。一方面安慰着,一方面想着是不是多挪几个人去翠汀苑,让林氏顺心些,是不是怀孩子就舒坦一点。 凌挽馥这边为家中事情忙碌着,那边闫楚禛也不见得能够空闲。官员的安排在几番讨论之下,刚出来,派发下去,五月一过,北边这边便传来了消息,北朔将派遣使臣前来。大虞与北朔一战,以北朔战败为结局。北朔投降,承诺每年进贡。这是北朔第一次派遣使臣前来,可以说是北朔示好臣服的象征。好大喜功的崇光带自然欢喜,当下便命令闫楚禛和端王宵元玊负责接待,原因很简单,他们都参与了那次的战役,由他们负责,是提醒北朔,大虞是如何在北边战场上战胜他们的。 五月十五那天,北朔使臣队伍按期来到了大虞的都城。这天清晨,崇光帝让晋王宵元珏率领众大臣到城外设宴代为迎接,端王本来就是这次使臣来朝的迎接事宜的负责人,当然就在队伍当中。反而是身为太子的宵元鎏则被遗忘了。这让朝中的臣子们不得不再次猜测,这太子的登极之路,似乎更加崎岖了。 这次来的使臣当中,为首的是北朔的阿布郡王,还有就是北朔王的两位公主。即便是战败之国,可毕竟是一国王族,又是来自充满异域风味的北疆,使臣的车队一进门便迎来了百姓的围观。 “京城果然好热闹,你看那些小摊位,那些冒着热气的是什么,好香,不知吃起来会不会很美味。阿姐,你看,还有那些小人,可精致了,是什么做成的呢?”金扇公主兴奋地望着车外的人来人往,中原的风格和北疆截然不同,哪里看起来都是那么的有趣。 “不过是市井喧闹之景,有什么好稀罕的,哪里比得起大漠,随时都可以纵马奔腾。”银镜公主铁着脸,把差点连头都要整个伸出去的金扇公主拉了回来。自进入京中以来,青砖铺成的官道,周围百姓的吵闹声让银镜公主十分不耐烦。 “哪里有人会在城里骑马乱跑。”金扇公主撇撇嘴,不爽地坐回位置,任由婢女整理好遮脸的纱巾。 “是啊,是啊。估计马蹄还没提起,就要撞上人了。”阿布听闻两位妹妹的谈话,笑着探进头来,打趣道。金扇公主今年不过十六,难得有机会出来,自然会对周围的环境充满好奇。然阿布和银镜公主都知道,他们这次前来,图谋为何。和大虞一战,北朔战败,元气大伤,又逢霜冻之灾。他们这次以战败之国的使臣身份前来,为的就是以进献换和平,恳求大虞减缓进贡,好让北朔有段时间得以休养生息。银镜公主为北朔王的长女,要心高气傲的她有好心情,那是做梦。 为迎接北朔使臣,崇光帝命人在皇城边建造专属的四方驿馆作为使臣在京停留之处。驿馆为前朝皇族府邸,位于京中主干道,毗邻皇城城门。之所以把居住的地方设在驿馆,而不是直接在皇城内,是因为这样可以让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