r> 乐乐和宪兵双双一呆,这时王胖子走过去将宪兵扒拉开,叉腰骂道:“这什么这那什么那,赶紧起开,莫挨我们师座夫人,再敢跟我们夫人吹胡子瞪眼睛,先问问老子的枪杆子答不答应。” 宪兵被骂的一愣一愣,王胖子凶悍如狼,一步一推护雏般将他赶到高台边缘,他被撵的东倒西歪,却还惦记着自己接到的命令,于是只得弱弱出声道:“可是——” “可是什么,难道你没听过人死生前事尽消的道理,他们生是杭州城的百姓,死是杭州城的亡魂,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曝尸荒野,跟死人计较,你不怕折寿么!” 乐乐怒目而视,宪兵哑口无言。 眼看宪兵与亲兵形成对峙之势,张起灵丢下一句:“我会处理。”手下人就开始有条不紊地搬运死者,仿若宪兵队不存在一般。张起灵态度强势,不容外人多分辨,又开口将责任尽数揽到自己身上,其余宪兵不好多说什么,只能由得他们忙碌。 飞鸟盘旋在墓园的上方,树木还缀着春雨残留的露珠,泥土软烂,印出脚步深浅不一,蹒跚而来的凹洞积聚着淡淡血水,乐乐沉默地将亡者一一登名入殓下葬,遗物寄存,等待他们的家人前来领取。 在最后一处坟头撒上几捧新土,乐乐抬头才发觉已至日暮时分。 天边残阳如血,日落孤山,鸦影掠过昏黄的天际线,彩霞缱绻如虹般艳丽,重山在绚烂中渐次被阴影覆盖,乐乐恍惚着起身,树叶上的雨滴落在面上也浑然不觉。 世人都道杭州景怪,孤山不孤,断桥不断。 可是风过新冢,坟前孤寂,燕过房梁,人心断离。 —— 乐乐如同行尸走肉般被木安搀扶回去,洁白的衣裙上尽是斑驳血迹,面对吴一穷夫妻俩的担心,她疲倦笑一笑,却并未有只言片语,上楼回到房间,开水洗尽一身泥泞,血液黏糊糊的触感仿佛深入皮肉,她使劲揉搓始终挥之不去,躺在床头闭上眼睛,刑场上血淋淋的场景就会一幕幕闪现。 那天的夕阳,也是被血浸透的颜色。 她将自己关在房间里,三天三夜不曾踏出半步,她不眠不休也不与人交谈,只是望着墙壁上的题字,呆滞的犹如活死人。 半夜静寂,张起灵提着食盒敲开乐乐的房门,她眼下一片乌青,神情恍惚,短短三两天的功夫,身形几乎消瘦到不可思议的地步,家人拿她毫无办法,最后是木安寻到张起灵,让他过来劝一劝。 张起灵将食盒打开,露出里面的清粥小菜,她坐在地上一动不动,以前最是灵动的瞳孔呆呆镶嵌在眼眶里,张起灵望进去,寻不到分毫的生机。 他走过去蹲在她身前,温声道:“吃点东西。” 乐乐怔怔地转头,看到是他,卷翘的睫毛轻轻一抖,张起灵面目温润,往日锐利和冷冽都销声匿迹,静静地看着她,温柔的如同一池泉水,眼底就这么倒映出她在灯光中的侧脸,她垂下眼眸,再抬起时将视线投回墙上,没有回答他的话。 她以为张起灵受到冷待会就此离去,可他好像并不在意,只解下披风搭在她肩上,她多日未进食,衣物压的她肩头往下一沉,张起灵望着她因瘦弱而憔悴的脸庞,没有再劝,只低下双眼,缓声道:“三天前,多谢你。” 他不能做的事情,是她在奋不顾身,因为她的执着与坚持,刑场上悲离的亡魂,才不至于无家可归。 乐乐恍若未闻,眉目凝聚着浓浓的哀凉。 月影婆娑,疏影如同散开的玻璃,窗纱垂落在床前,银色碎裂成一地伤心的剪影。 “小哥。” 沉寂多时,乐乐终于轻声开口,犹如梦呓般,目光仍是漂浮的,好似一颗心也在半空中沉浮,落不到实处。 “两年前,我随父亲出城救济难民,他们皆是直奉战火下的牺牲品,家园被炮火摧毁,只能背井离乡的流浪。” “那些人们衣衫褴褛,眼里一点光都没有,我遇到一个孩子,他瘦的就剩一把骨头,我问他想喝粥还是想吃馒头,他两者都没有选,他告诉我,要能吃饱的那种。” 乐乐语气极淡,她缩在披风里,单薄的背影像是会随时被风吹散,张起灵伸出手,悬在她的后背,停住半晌都没有落下。 “你还记不记得,我们初见,我问你,为什么要放弃孙先生的三民主义,而选择后者,他们的目标不一样吗,让国家站起来,让所有国民都有堂堂正正追寻理想与光明的权利,解放这个在风雨中破碎太久的中国。” 乐乐自顾自说着,肩膀不停抖动:“可是我现在才明白,不是的,我们的国家病了,战争使百姓颠沛流离,山河满目疮痍,而握着枪,能改变这一切的士兵和军队却麻木不仁,他们的枪弹可以对准自己的同胞,互相残杀,只为了攀
第两百八十四章(2 / 5)