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濂溪是外界和褚氏默认的家族正牌继承人,也是褚荧在旷野集团最大的竞争对手。 在前两年,只要褚濂溪在,褚荧就会从“褚总”变成“大小姐”。 褚大小姐本人无比厌恶公司的人叫这个称呼。在她用能力向大家证明她是褚总以前,这种厌恶转移到了褚濂溪身上。 褚家的大长辈常对他们兄妹俩说“一箭易断,十箭难折”之类的话。这对兄妹一般都会点头说懂,然后互朝对方贩箭,或者你扎我一箭、我扎你十箭。 但今天是姥姥大寿。 褚荧告诉自己一定控制住,无论如何得等吃完饭再战。 褚濂溪在褚荧旁边的椅子坐下,盯着她的红茶色短发,说出第一句问候妹妹的话: “你头发抹了猪血?” 褚家的嘴炮艺能,传男也传女。 褚荧瞟了眼他的藏蓝色西装,夹了块猪血放进他碗里,微笑回击:“喜欢染就拿去。啧,我说你这身私定真有品味,一进门,我还以为哪个卖保险的溜进来了。” 褚濂溪低声说了句“不跟你一般见识”,显然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建设,不打算这个时候和褚荧骂起来。 最近公司的事多,褚荧往外面跑,褚濂溪在青河市也没闲着,看他这身打扮,大概是刚从公司加班出来。 褚濂溪长得不错,只是在褚荧看来,他的衣品和中年抠脚大叔没差。奈何基础条件过硬,他这种长相的,穿土挫装也能显型。 唉,所以才会被“外貌协会”会长方菲同学惦记这么多年啊。 褚濂溪和司柏羿是同种类型的俊美,但两人之中,只有褚濂溪能从小到大顶着校草的光环。 比起司柏羿,褚濂溪的长相气质少了几分邪里邪气,多了点褚家特有的正气和专情。在褚荧的学生时代,司柏羿是校园言情小说里典型的叛逆不羁风云校霸,帅是帅,但拒人千里,没什么人敢接近。褚濂溪不一样,他是校园言情小说里一批发一打的贵公子校草,儒雅绅士,而且平易近人,一举一动都带着良好的涵养。 这么说吧,如果有女生给这两位表白,司柏羿会当着人家的面,直接把情书撕烂丢进垃圾桶里;褚濂溪则体面多了,明确拒绝,收下情书,然后安慰女生,并且对女生说:“认识你很高兴”。 然而,只有褚荧知道褚濂溪是怎么处理姑娘们的情书的。 ……全当草稿纸了。 褚濂溪说,情书的纸质通常很好,用来打草稿会非常舒适。 后来不知道怎么回事,褚濂溪收到的情书都是树叶、石头、玻璃罐之类的,甚至还有厕纸。 褚濂溪怀疑这和褚荧有关系,但是褚濂溪没有证据。 “你最近一直在青河市?”褚荧漫不经心地问。 褚濂溪没什么表情,“嗯”了一声。 褚荧又问:“新设的化工厂,选址是在宜州,对吗?” 褚濂溪又要“嗯”一声,忽然一惊,猛地把“嗯”吞进嘴里。 “怪不得只有我是‘破产公主’啊。” 褚荧戴上塑料手套,优雅地撕麻辣鸡丝,面上还维持着得体乖巧的笑容,暗暗压低了声音道:“褚濂溪,不要脸可以把脸捐出去,怎么说也是个器官,你这脸皮厚度也特别理想,赠给那几家没脸没皮的新闻社,刚刚好。” 褚濂溪俊逸的脸僵了一瞬,三秒内又恢复了原状。 “一个人被骂比两个人被骂好。”褚濂溪故作冷静地说,“这是为了集团的名声着想,也是为了那几百号待业的员工着想。这种时候就别这么自私了。” 褚荧撕拉撕拉鸡丝,撕得辣椒籽儿弹到褚濂溪的衬衫上,撕完扔进褚幼安碗里,继续撕。 “对,我自私。大褚总,我们一起做得罪人的事,说好最后一起洗白,现在你把脏水都泼给我,你这样叫什么?” “卸磨杀驴?过河拆桥?” 褚濂溪镇定地用餐巾拨开辣椒籽儿:“你的名声已经烂成一条臭水沟了,多一两盆脏水有什么关系。” 褚荧笑眯眯地看了他一眼。 再强调一遍,今天是姥姥的寿辰,爸妈也都在。 她硬生生憋住了手撕褚濂溪的冲动。 “褚濂溪,我以前觉得,我和你不对付只是因为你对我的偏见,这些东西至少不会摆到工作上来,现在才知道,原来你工作起来也这么没品。” 褚濂溪依旧平静地说:“这不关什么偏见,这是你的问题,你自己也说不准多久能回来,你一天不回来,就有几百号人少一天饭钱,有几百个家庭饿肚子,难道让这么多人白白等着你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