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楚心里憋闷，萧遇就像快狗皮膏药粘在她身上，还是贴有毒的，哪怕有一日真正摆脱了，怕也是伤敌一千，自损八百。

骠骑将军府又像个四四方方的牢笼，她不欲回去，便带着小萝在街市闲逛散心，听俪河流水缓缓，夹岸人声喧闹。

只有这时她才会觉得，古代的日子其实也不错。节奏慢，没有内卷，有的只是细水流长的平凡日子。

一直逛到灯火阑珊的子时才动身回去，花厅里灯火通明，往来仆役端着盘盏金杯匆匆忙忙，想来是今夜楚耀设宴，方才结束。

紫藤院里头也是静悄悄的，楚珍已灭了灯歇息，柳姨娘房里的却还亮着。

楚楚以为她还是如往常般在等着楚耀，心中怜惜一叹，自从她穿过来，就没见楚耀宠幸过柳姨娘。

柳姨娘不过二十八岁，放到现代，还很年轻，可在这结婚年纪普遍偏小的古代，都是要当祖母的人了。

骠骑将军府里头最不缺的就是年轻的姨娘，只这一年里头，楚耀就抬进来八位。

其中年纪最小的刚刚及笄，虽算不得花容月茂，却也是清秀可人。相比之下，柳姨娘自然入不得楚耀的眼。

楚楚瘫倒在床上，心里划过一丝悲哀。为柳姨娘，也为这个时代无数个无法掌控自己命运的女人。

想要在这个男人当权的时代挣得一席之地，何其艰难！？

可偏偏她要走的就是这样一条路。

甚至，根本称不上是路。

从无人走过，又何来的路？

不过是要她在迷雾中，从荆棘丛里头，自己杀出一条道儿来。

再苦再难都得走下去，毕竟穿越到这个乱世，没有什么比活着更重要了。

她翻了个身，将枕头拉过来紧紧抱在怀里，原本清澈水灵的杏眼蒙上了一层淡淡的忧伤，像只迷路在山林里的小鹿，茫然失措，不知该往何处走才能到达自己想去的远方。

伴着清风明月，怀着满腹心事，楚楚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不要——”

一声女子撕心裂肺的哭喊直灌入耳，楚楚一个激灵从床上弹了起来。

“求求蓝副将……饶了妾身……啊——”

柳姨娘断断续续的呻，吟声被风卷了进来，听得人心中凄凄。

听到这儿，楚楚大致猜出来了柳姨娘屋里头发生了什么。

幸好回来后没换衣裳，她跳下床，拿帕子沾了些水，又从小抽屉里拿出一包粉末来蘸了蘸，仔细将帕子捂在袖袋里后便往门外跑去。

“三姑娘，姨娘在待客，你不能去！”

楚楚刚一出门就被守在外头的丫鬟留翠拦了下来。

留翠是沈红绡拨给她的大丫鬟，平日极为爱俏，就连守夜也打扮得漂漂亮亮，一水儿的绿色长裙显得她有几分娇俏。

不过在柳姨娘的院子里，呵，可惜了。

留翠是看人下菜碟的好手。

柳姨娘不得宠，府里头的奴婢大多不把她们紫藤院放在眼里，平日里克扣饭食也就罢了，还总给些白眼儿。

沈红绡当初派她过来摆明了就是给柳姨娘添堵。

留翠已经到了快及笄的年龄，比楚楚高壮，单手就能把楚楚拎起来，然后往屋内扔。

“快四更天了，姑娘快睡吧，别看那些不干净的东西。”

楚楚被她拎着，先是扑腾了两下就认了命，四肢空悬，无力地垂着像只被猎人揪着耳朵的小兔。

四更天算什么，大学生还在熬夜肝论文呐！

心里正吐槽着，留翠就像扔垃圾一般随手将她往屋里一扔。楚楚对着手掌擦破的皮呲了呲牙，然后摸了摸摔得有些疼的屁股。

门从外面被人关上，窸窸窣窣一阵，听声音是上了锁。

楚楚附耳过去，脚步声渐远，留翠守夜向来不上心，溜号是常事，指不定又和哪个小厮打情骂俏去了。

楚楚拍了拍手，撩眼看向大开的窗户。

上帝关上了你的门，总会给你留一扇窗。

古代女子重礼，像爬窗户这等事自然是有碍观瞻。若是被人传了出去，便会得一个“粗鲁无德”的名声，以后嫁人便难了。

不过，这个“粗鲁无德”的名声，她如今想要的很。

贤惠淑良作甚？粗鲁些在社会上指不定更能吃得开！

窗前那张梨木小桌瘸了腿，被她找了几本书垫了起来。她如今个头不过一米四，踩着椅子爬到桌上才和窗户平齐。

不过爬个桌子的功夫，她就已经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