戊辰时(2 / 3)

师妹她又死遁啦 解构 2032 字 2023-07-02

,即使一半的血液都来自此处,我仍然对它没有归属感,我不想客死他乡。

姥姥她们还在等我回家。

有的人不畏生,有的人不畏死,二者都是勇敢的,只有我天生怯懦又不要脸,不想活,却又不敢死,只要有一个人爱我,我就想死皮赖脸的坚持下去。

我站在那片摇晃的灯芯草丛里痴迷的注视着远方,风卷过我身侧的时候,我觉得自己像片绒一样轻飘飘的随风而起,仿佛能去到任何目不能至的地方。

然后畅想时间结束,我骑车回到那栋让我窒息的房子,回到活人堆里。

暑假结束回到长宁,我瘦了一圈,姥姥见到我心疼的说怎么瘦成这样,我高兴地抱住她,我说我想你们了。

上初中的最大好处是可以住宿,一周才放一次假,我面上不显,但心里挺高兴的,人成长的过程就是一步步走出家庭,我想这就是我的第一步。

我像是阴天池塘里把头伸出水面张大嘴呼吸的鱼,浅尝辄止的品到了一点自由的味道。我只顾着雀跃,完全没考虑到自己已经长成了怎样阴郁孤僻的性格,甘沅晴说的其实不是完全错误,我现在真的不太像个人。

宿舍是十人寝,里有个混混,很社会,但是跟我们都玩的很好,某天她私下约了我们八个人,说看那个被余出去的人不顺眼,想孤立,我不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同为数学课代表,那天去办公室找老师搬作业的时候,我总是忍不住打量她,我想知道她做了什么让混混看不过眼。

可是她看起来真的挺正常的。

我们慢吞吞的下楼,谁料她下一秒就崴了脚,作业本撒了一地,我把她搀回去又回来捡本子,中午回宿舍混混很关切的帮她搽药,私下也没再提孤立她的事。

我替她高兴,人类是群居动物,被群体排斥总是不自在的。

同寝还有一个智力发育有点问题的小姑娘,这种人通常会被群体单独隔离在外,混混那几天因为失去了新目标,对她越发不假辞色,我看她天天被使唤跑腿拖地,起了点恻隐之心,吃零食都会额外送她一份。

也许是刚入学那段时间骤然轻松我过的真的太好了,都有余力同情起别人,事实证明投桃报李这种事只是说说而已,一分耕耘一分收获不过是洗脑人类为资本家当牛做马的毒鸡汤,我的好心没为我换来好报,某天去吃饭的时候她们八个人坐在餐桌上冷冷的盯着我,问我你还有脸来?

我迷茫了一瞬,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不敢去。公立学校资源有限,一个寝室餐位只有八个,每餐都需要有两个人站着吃,这事本来是轮流,奈何我因为入学成绩名列前茅被老师指任为寝室长,我自觉多一份义务,理应多照顾她们一点,于是总是我和那个智力发育有点问题的小姑娘站着吃,时间一久,也没人再提轮流站着的事,我变成了没有座位的人。

混混嗤笑一声,提醒我,你背后说我们什么了?

这时那个傻姑娘来了,见到我们对峙,嗫嚅着藏到另一张桌去吃饭,混混指着我的鼻子骂,不要个逼脸,自己什么吊样不清楚,还敢骂我们没素质?你也别说我们冤枉你,她什么都告诉我们了。

我试图辩解,说我没有,可是她们言之凿凿,那个傻姑娘被揪过来阐述证词,我觉得心寒,真是好一出农夫与蛇,我问她,你自己好好想,那话真是我说的吗?

混混站起来推搡我,吆喝着你还想吓唬她把她吓的翻供是怎么着?我被她推了一个趔趄,看着她的眼睛,明白了这只是个借口。

她想要一个新玩具,原来的目标是崴脚的那个人,现在改成了我。

在她们的带领下,班里不再有人和我说话,我成了分组时永远被单出来的人,我路过哪处,哪处就会传来含沙射影的咒骂,校园暴力的花样层出不穷,她们并不会直接打我,而是用语言一刀一刀的凌迟我,踹凳子,撒粉笔灰,水杯里倒风油精,往床褥上泼泡面汤,使唤我跑腿。

我沉默而温顺,把混混要的东西买来给她,她扬扬下巴示意我放桌子上,然后让我快滚,“看着你那张死人脸就晦气。”

住校后没有事情我从不给甘沅晴她们打电话,这天我发了烧,人在生病时总是脆弱的,我下楼用家校通给她打电话,说我想走读。

甘沅晴问我为什么。

她声音平静温柔,让我生出一种可以寻求庇护的错觉,高烧的眩晕中,我小声说,她们都欺负我。

甘沅晴笑了,家校通粗糙的话筒中传来她轻柔的声音,“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她们为什么不欺负别人只欺负你?”

我齿间咬着那怯弱的六个字,仿佛吐出了自戕的刀,将我最柔软的舌尖割的血肉模糊,我一直以为我对她们再不会抱有什么期待,直到这一刻,我的懦弱无能暴露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