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了。” 他把季清漪当初的口供调了出来,放到投影上,确实跟她现在所说不符。 季清漪盯着那份口供看了一会儿,转头望着控方律师:“我当时确实是不记得了,难道一个女人在连续经历了被绑架、被虐打甚至差点被性侵这一系列事件后,还不能短暂地逃避一会儿现实吗?” 她面容憔悴,眼底通红,弱不禁风地站在那里,声音也沙沙哑哑的,这副模样实在让人动容。而她说的又确实是人之常情,弱女子遇到这种事,肉-体和精神都受到重创,潜意识里是会刻意回避那些事的,“暂时不记得”完全说得通。 控方律师显然非常专业,并没有因她的楚楚可怜而有丝毫的心软,追问道:“但你之后并没有向警方更改或者补充你的口供。” 季清漪委屈地问道:“如果警方觉得口供需要增补,为什么不主动来找我呢?我只是一个普通人,怎么知道警方办案的具体流程,怎么知道他们要如何完善证据链?” 控方律师:“……” 坐在台下旁听的骆警官面无表情。自己当初被傅惟寻感动,对季清漪动了两分恻隐之心,见她状态实在太差,便没有一再追问案件的细节,如今倒是被她抓住了漏洞,反过来摆了警方一道。 这算是恩将仇报了吧? 但季清漪毕竟是受害者,他没法苛责,于是望向了被告席,想无声地谴责一下那个害他工作出现失误的罪魁祸首,却见傅惟寻一直低着头,双手置于膝盖,朝向季清漪的另一边,藏得严严实实的,似乎生怕季清漪看到他腕间的手铐。 骆警官那原本就不多的怨气蓦地散了。 梁广屏向季清漪提问:“你为什么以为自己杀了人?” 季清漪道:“因为魏纵被我打倒后就没动了,而且他的后脑勺一直在流血。” 控方律师立刻又找到了一个攻击点:“也就是说,魏纵被你用果盘砸了之后,受伤很重,重到你以为他已经死了,对吗?” 如果魏纵已经伤到那种地步,必然不可能再对季清漪实施侵犯,那傅惟寻殴打魏纵就毫无道理,往重了说,甚至可以把罪名从“防卫过当”拗到“故意杀人”上。 季清漪只回答了前半句:“我不是医生,所以不知道他伤得重不重。” 控方律师步步进逼:“可是你以为他死了,如果你不知道他的伤势,为什么要‘以为’他死了?” 季清漪抿了下唇,带着点赌气的意味说:“我有时候在天桥底下看到长时间躺着不动的流浪汉,也会以为他们死了啊。难道‘以为’一件事也需要确凿的证据才行吗?那我现在以为你是在故意刁难我,以为你一点律师的职业操守都没有,以为你不顾事实真相,为了赢官司不择手段,是不是也要报警,让警方帮忙调查找证据啊?” 控方律师:“……” 他明明是在按正常程序对证人进行询问,虽然有点咄咄逼人,但法庭上不都这样么?怎么莫名就有了一种自己是恶霸的感觉? 梁广屏右手握拳,虚虚地抵了下唇,掩住自己的笑意。 就连被告席上的傅惟寻,眉目都舒展了一些,他仍旧没有抬头,却借着眼角余光瞥了瞥季清漪。只可惜季清漪一直望着两位律师,压根儿没朝他的方向看。 众目睽睽之下,控方律师不想有欺负弱女子的嫌疑,轻咳一声,继续道:“你对傅先生说你杀了人,傅先生去查看魏纵的情况,然后呢?魏纵当时的情况如何?” 季清漪瞪着通红的眼睛,说:“那你去问他啊,又不是我去查看的!” 她的眼睛原本是因为见到傅惟寻的时候,竭力忍耐着情绪,这才憋红的,但是经过这几轮问询,倒像是被控方律师气红的。 而控方律师到这时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有点被这个女人牵着鼻子走了。她只用了一句“我告诉他我可能杀人了”,就把他的注意力带偏了,并且成功给自己塑造了一个委屈的弱女子形象。 他定了定神,努力把跑偏的思路拉回来,问道:“傅先生查看魏纵情况的时候,你在干什么?” 季清漪回想了一下:“我什么也没干,就坐在地上等他。” “所以你完全没看到他之后做了什么?” “没有。” “为什么不看?” 季清漪有点崩溃地大叫:“因为我害怕啊,你看不出来我很害怕吗?我都那么惨了,你为什么还要一而再再而三地逼问我?你是不是还想问我被魏纵虐打和侵犯的细节?我才是受害者啊,你们做律师的都没有心!” 控方律师:“……” 现场无辜被牵连的其他律师:“……” 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