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似乎有些惊恐,看着众人半天说不出话来,瘦削的下巴缩在狐皮的领子里,瞧着极招人可怜。 在场的众人都不是傻子,多少心里有几分揣测,几分轻疑。 沉湘看了眼棠梨,也传音给她说:“阿梨,这人?” 棠梨按住她紧握着剑柄的手,说道:“别轻举妄动,他既然想要玩一玩,我们就陪他闹上一场,看这人到底想干什么。” 沉湘也是走南闯北东多年,对局势看得很清,于是她也点了头,将剑归拢身侧。 那少年眉上染上一层霜雪,看见沉湘按剑又松手,眸光闪了闪,唇角带出一丝令人难以察觉的玩味笑意,而后又很快隐去。 棠梨没时间将消息一一传递给众人,这样也会很明显,故而只给大家有意无意使了个眼色。 众人心领神会。 “小公子为何会独自一人,出现在这茫茫雪地里?”棠梨佯装不知情,关切询问道。 少年抬起羸弱的下巴,苍白地仿若透明的皮肤迎着雪光,在看向棠梨时,带了点人单势孤的纤弱。 “我……我是随着家仆们来此地猎杀雪狐的,后来发生了雪崩,我被掩埋在大雪之下,其余的就不知道了。”少年说道,肩膀微微瑟缩了一下,表现得害怕胆小。 棠梨笑意不达眼底,配合着问他:“那你叫什么名字,对回去的路还有印象吗?” 少年犹犹豫豫,问道:“你们……不会是坏人吧?” 棠梨听了这话,差点破功笑出声来,好家伙,贼喊捉贼呢这是? 她敛了一下唇角,说道:“我们也是来此打猎,极北之地甚少人烟,你是我们碰到的第一个人呢!” “你觉得我们像坏人吗?”棠梨轻声细语道,莹亮的杏眼乌黑闪亮,仿佛黑曜石一般散发着微光。 少年看了一圈众人,沉默不语,在瞥见花逐尘时,眸光闪动了一下。 他低声说道:“我不知道……” 棠梨觉得,这人既然想玩角色扮演,那就得顺着他心意,让他高兴。 所以她顺势道:“你看你现在一无所有,除了我们,又能信谁呢?我们没有要害你的理由,若非如此,方才便不会救你了。” 少年似乎被说动,睫毛扑闪两下,亮出些纯洁无瑕的意味来,仿佛他是天地间最为纯粹的存在。 好半天,他才终于点了头,说道:“姐姐,你说的有道理。” 棠梨闻言后,眼角眉梢都是笑意,问他:“那你可以告诉我了吗?” 少年眸光有些氤氲,缓缓道:“我叫做霖月,姐姐呢?” 棠梨含笑将名字递过去,又挨个把四个人说了一遍情况,少年若有所思地点头,看见花逐尘时,二人的眸光相接。 紫衣男子嘴角勾起略带嘲讽的弧线,他凤眸里毫无情绪,只瞥了眼那唤作霖月的少年。 棠梨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觉得花逐尘和霖月似乎认识? 她疑惑的太明显,叫霖月收回了飘忽的目光,突然唇角发青起来,瑟缩在雪地里,一副即将冻死垂死挣扎的模样。 洛川见此,行医救人的职业素养开始蠢蠢欲动了。 棠梨任由洛川一阵忙活,她倒想看看,这个上水渊主想搞什么猫腻。 儒雅温和的青年小心地望闻问切,最后照例给了他一瓶药丸,说:“应该只是寒症引起的,小公子日日服用一枚,即可药到病除。” 霖月似乎对药丸颇为好奇,拎在手里摇了摇,而后打开盖子,尝了一颗。 霖月:“……” 沉湘心里憋着笑,她平等地希望每个人都来尝尝洛川做的药丸。 霖月脸色铁青,额间发白,有些阴鸷地瞟着洛川,随后又移开目光,说道:“其罪当诛!” 少年这话语淡淡,音量不大,听起来却像朔北的风吹过,刮得人心生寒意。 棠梨眉心一跳,刚想警醒众人,霖月又换了张面孔。 这次他眼睛里温柔款款,犹如四月里的春风拂面,眉眼间都是儒生的气息。 “姐姐,这药好苦啊,我舌头都麻了。”霖月说道。 棠梨看着这翻脸比翻书还快的少年,觉得有点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这是几个意思?精分? 她又自己辨认了许久,发现霖月在模仿洛川的神态。 正当她有点一筹莫展时,怀里一直躺着的玉雪兽醒了过来,嗷呜地打了个呵欠,眨巴眨巴眼睛,懵懂地看着周围。 棠梨觉得他们的游戏差不多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