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过年最忙的,得数皇亲国戚了。这大朝会开过,开小朝会,祭祖,样样都得亲力亲为,一点疲态都不能露出来。 故而其实黛玉与水溶一直到正月十六方松快些。出了正月之后,黛玉与水溶便计划出游。 宝玉经历宝钗小月一事,沉稳许多,日日除了照顾宝钗,就是为他人写字赚钱。两人倒还比之前更和睦了。 紫鹃收拾行囊笑道,"咱们这出行行李就得好几车,不过,我也是好久没出远门呢。若不是跟着咱们姑娘,还不知得什么时候才能出这京城。" 黛玉点点头,"本来我想带鸳鸯一起出去的,她也很久没回南方了,可惜宝姐姐病还没好,还得留个心腹。" 紫鹃道,"对了,这些首饰,你要带哪些?" 黛玉道,"随意拿些罢,咱们原是‘微服’出游,不宜高调的,你给我就带些寻常布衣即可。听闻王爷在江南有仇家,咱们的行程不能走漏半点风声。" 紫鹃倒是一吓,"那王爷带护卫去不?上回清凉山就挺惊险的了。" 黛玉弹弹她的额头,"王爷自然要带护卫的了,不过他从小也习过武,想来也可以自保。" 开了春,天街小雨润如酥,在一个春雨微微的日子,薄雾轻轻,黛玉与水溶一同出京,一路南下。柳叶轻颤,一池春水映梅花。那时节,天也蓝,风也轻柔。新婚燕尔的夫妻出游江南,可谓如胶似漆,自是十分美好。虽然旅途劳累,但是有水溶百般温柔相待,那么点劳累也便不足一提了。 两人先到姑苏林家祭拜先祖。 黛玉重回故里,难免牵动情丝。 "女儿不孝,现到现在才来看爹爹您。"黛玉上了柱香,不由泪满衣襟。 祭拜完了父亲母亲,林家当年治丧时,原本遣散了仆人,所以两人今日过来,房子只有一老仆人看门。 紫鹃早早去收拾了厢房,几年未住人,院子里杂草丛生,已有衰败的迹象。在这春日夜里倒有些幽深苍凉的感觉。老仆与紫鹃张罗了点饭菜,也不分什么主仆,几个人连着王爷的护卫阿桦一同坐下吃饭。 "还好娘子没有把祖宅交给贾家,不然,这会子……"紫鹃夹了点春笋给黛玉,笑道。 水溶看了看低着头郁郁寡欢的黛玉温声道,"要不然咱们索性在这里住些日子。等桃花开了再走。总归没什么事情。" 黛玉晓得他的意思,便扬了扬嘴角,应了声,"多谢夫君体恤。" 姑苏林宅最是雅致,只是两人到时收拾收拾天色已晚,于是黛玉从前的小院随便住下,不曾参观。 一应陈设,一如从前,黛玉看着旧景与家乡之物不由万分感念,"我原以为我回不来了。" 黛玉一身半旧烟粉色宽袖长褙子,靠在窗边瞧月亮。 水溶见她月夜下越发清冷如画中仙子,笑道,"真是好月夜。" 梅花的暗香悄然流动。空气清澄,月夜清寂,只有水溶环住她腰际发出的衣裳摩擦声。长长一吻过后,黛玉梳理着乱发,呢喃着,"溶郎,这么好的月亮,多可惜。" 水溶却眉前一跳,涌出某些不可说的欲念,在这样微冷的春日夜晚,人间情爱的温暖与欲念仿佛牵扯着不让他萌生乘风归去的避世之念似的。 "可惜什么?"他声音暗沉,恍恍然看着那月亮,看得久了,仿佛自己也被月亮迷惑住了,在风流梦里魇住了。 黛玉横了他一眼,"你忘了?" 水溶一笑,忙拿了件衣裳给她披上,"今儿晨起你就和我说了,你有些不爽快,明儿太医就到了。" 黛玉系上衣服的系带,"有没有,明儿才知道,还烦你今晚,离我远些。" 水溶见她双目含情,面带喜色,不由将心里的烦忧压下,他的爱妾便是难产而亡,听闻贾夫人亦是小月落了病根。然而黛玉本就体弱多病…… "颦儿,你会不会离开我……"在他短暂的二十几年人生里,他百无聊懒,从来不曾为什么人牵肠挂肚,唯有她让他仿佛疯魔般陷入这相思。正所谓"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他心底恐惧着失去,越发患得患失起来。 黛玉道,"又疯魔了,你瞧你,哪有个王爷样子。"她绾着手绢儿往他脸上一砸,又微微笑道,"得了,我忘了,你们家最出情种了。" 待太医气喘吁吁的来到林宅,已是黄昏之时。黛玉这一日都有些懒懒的,待在房中并未出门。 "我的姑奶奶,太医到了。"紫鹃进来,见她懒懒地躺在榻上,一把青丝散在肩头,烟粉色的长衣随意的系着,"扶我到床上去,把帘子放下来罢。" 水溶领着太医进来,太医这便放下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