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一梦扬了扬手中的录/音笔。他正欲开口,李/明夜就颇有些讽刺地哼了一声:“你要不要先自己剪辑一遍,然后再给我听啊?” 靳一梦露/出一丝无奈的笑意,把录/音笔递了过去:“我只是怕你觉得膈应。”在他心里头,李/明夜虽然不是什么盛世白莲,但多少也算个小朋友,所以他几乎是下意识地就想把这些真正少/儿/不/宜的东西与她隔绝开。 李/明夜慢吞吞地瞪了他一眼,由着录/音笔递到眼前,就是不接。 “得我错了。”靳一梦索性直接把她拉起来,搂到怀里团了团:“别不高兴啊,宝贝儿,我就是觉得吧……你看这事儿我自己办的也不是很舒服,何必让你也跟着不痛快呢?” “晚了,我已经在不痛快了。”李/明夜话虽如此,还是接过了录/音笔表示妥协。她看到里头一个人推着俩点滴架走了出来,遂有些好奇地看了一眼。 靳一梦顺着她的视线看了看,道:“那是清/醒剂。” “怎么不用吐真剂?”李/明夜口/中的吐真剂并不是哈利波特宇宙中的魔药,而是巴比妥酸盐类药物。这类药物可以抑制人的主观意识,放大潜意识作用,潜意识很容易对外界刺/激做出如实反映。 其实现代刑/讯没有太多血/淋/淋的东西,反而更像一台十分精密的手术,其中各类药物与仪器的运用占了很大比重。那种鲜血淋漓的惨烈刑/讯,要么是条件比较原始,要么是在泄愤,要么根本就是三/级/片场景。 “因为清/醒剂有现成的,吐真剂没有。而且吐真剂这玩意儿的局限性太大了,到时候一堆幻觉胡话,半真半假的更麻烦。”靳一梦解释了一句,随后就道:“咱俩回去吧。” 这时节到底太晚,建筑外头一片黑灯瞎火,除了巡逻兵以外连个人影都没有,摆渡车更是少之又少,二人要回宿舍楼只能走路。这一路行去,只见白亮亮的路灯打在水泥地上,像是覆盖了一层雪。道旁的阴影里,一些蕉绿花红高低错落,空气里弥漫着饱含湿/润水汽的植物与泥土的味道,有种独属于热带丛林的奇异情调。 靳李二人手牵手走着,地上的阴影也牵着手,时而行在他们身前,时而坠在他们身后。李/明夜盯着这两道影子看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抬头看向了靳一梦。他的面容半遮在阴影里,平静而淡漠的,是他一贯的样子。 或许是因为个人经历的缘故,靳一梦的喜怒哀乐都显得尤其的淡薄和克制,仿佛他与世界之间隔着一堵透/明但寒冷的冰墙。一样的嬉笑怒骂,一样的杀/戮无情,一样的温柔甜/蜜,放在他身上却是格外不温不火,好像只要稍一用/力擦/拭,那些生动的表情就会被轻而易举地抹去。 他的感情,就像一撇投在地上的影子,或一捧留不下痕迹的沙。 李/明夜回忆了一下,在她所有的记忆里,她只见过三次最真/实的靳一梦——一次是伊斯加湖畔的月夜谈话,一次是迷雾山脉中她用落叶砸了他一身,而第三次…… 李/明夜轻轻笑了一声。 “笑什么呢?说出来让爷也乐呵一个呗。”靳一梦问道。 “我想起了你给我讲的很多故事。有的是你杀/人,有的是人要杀你,你断了很多人的财路,杀了很多人的亲朋好友,恨你/的/人就像伊洛瓦底江里的石头一样多,但这些人有一个共同点。”李/明夜顿了顿,“他们都不叫陈柏,对吗?” 靳一梦握住她的手微微一僵,这于他已经是难得的失态。二人沉默了一会儿,靳一梦忽然叹了口气,些微感慨:“你啊……” 李/明夜笑了:“看起来他对你很重要。” 靳一梦没有回应,这是一个默认。如非必要,靳一梦不会说谎。 李/明夜走到了他面前。她抬起一只手抚住他的侧脸,开口时声线低柔,似乎撒娇,又仿佛诱哄:“告诉我吗?我想知道。” “其实……这没什么好说的。”靳一梦沉默了片刻,侧头吻了一下她的掌心,含糊地说道:“这不是一个好听的故事。” “我也不想听故事,我想听你倾诉,因为你需要。” “胡扯。”靳一梦下意识反驳。 “你需要,别否认。你一直在回避陈柏,你说他是你的仇人,但你连他的生死都没有去确认——这很好查,洞察类能力并不罕见,他肯定会留下编号,你通/过徽章就能查询到,但你到现在都没有这么做。你在逃避他,你希望他根本就不存在或者不要再出现。可是他出现了,他和我们在一个宇宙,同一片天空下,他或许还活着,甚至明天就会出现在你面前。”李/明夜的声线低柔而平和,仿佛一个黑漆漆的魔盒,打开后是触手可及的无尽美好,和整个光怪陆离的大/千/世/界:“亲爱的,没有人必须是超人,每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