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滴答......”

程希家的钟已经很老了。

她瞟了一眼那支钟，秒针正慢慢朝“12”移动。从离开公司到现在，她一直颗粒未进，胃已经饿得生疼了。

然而她并没有去吃点儿什么的意思。

回顾这二十多年，她的人生就仿佛是一场笑话。出生便患有心脏病，八岁时左眼失明；家里原本一直顺利的生意也在她出生后越来越糟糕，濒临破产；中高考时恰巧病倒，接连失利；明明在大学成绩优异毕业了却一直找不到工作，而现在，在公司业绩第一的她，被裁掉了

。

她好像那个被老天唾弃的人，抑或是上天用来打发时间的玩具。她已经这么瘫坐在床上几个小时了，甚至没空去想父母现在怎么看待自己失败的人生，尽管他们当着自己的面摔了盘子。

回想下午，当她垂头丧气地回到家时，隔壁邻居的王大妈正在和自己母亲聊天。

王大妈：“哎呀，我儿子刚刚被那个互联网公司录用了，一个月2万呢！”

程母：“恭喜啊，2万不少了。”

王大妈：“哦哟，我儿子从小不爱学习，就知道玩儿，如今能找到这个工作我们已经很满意

啰！你们家小希呢，那么听话，学习成绩还好，肯定挣得不少吧。”

程母：“还行。”

王大妈向来是个八卦的人，早就知道程希失业的事儿，阴阳怪气道：“嗨，我知道小希最近事业不顺，不过嘛，她一个女儿家家，嫁个好人家就行了，要什么事业！哪像我儿子，一个男的只能靠自己哟！”

看着程母一脸难堪的样子，王大妈的自尊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哼着小曲儿一溜烟儿回家了，只留下程母一个人留在门口生闷气。

程希小心翼翼地走过去：“妈，对不起，我......”

程母却没回头看她，只是嗔怒，又带点哭腔道：“真是，怎么会养了个你这样的女儿。”

又开始痛了。程希揉了揉自己的左眼，最近左眼一直莫名地疼，严重的时候甚至会疼得右眼也无法睁开。

说起来，自己的左眼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一点的男生弄瞎的。那时候班里的同学关系都很好，但不知为什么，只有自己一直被排挤。那天正好有难得一见的日全食，同学们都叽叽喳喳地聚集在视野开阔的操场，程希也是其中一员。

她还依稀记得那天的太阳不如平常那么刺眼，却非常红，不是那种明亮喜庆的红，而是那种令人战栗的血红色，体积似乎也比平常大了一些。她当时就跟旁边的人说了这件事，但没人理她。

随着天色逐渐变暗，月球映在太阳上的轮廓也愈发清晰。人群中爆发出惊呼声，许多人都掏出手机，拍下这值得纪念的一刻。就在太阳彻底被遮住的那一刻，一个黑色的东西突然直直朝自己飞来，程希还没来得及躲开就被砸中了左眼。

在彻底失去意识之前，她只记得一个样貌清秀的男生走到自己身边，她从来没见过这个男生。

“祝你好梦。”那个男生的声音很稚嫩，语气却异于常人的成熟。

后来，她左眼失明，家里人四处索赔却找不到始作俑者。无论是学校监控还是对学生的一一排查，始终都没有找到那个男生。这件事就这么不了了之了。

“啪嗒。”时钟卡了一下，十二点到了。

程希叹了口气，决定先上床睡觉，烦恼的事情明天再说吧。

她扶着靠背踉跄着站了起来，窗外一片漆黑，除了房间内台灯的一点光，什么都看不到。

今天是怎么回事？程希家虽说破旧了些，但地处市中心，又不是没通电的山村，怎么会半夜一点灯光都没有？

她走到窗前，想打开玻璃窗看看是怎么回事。然而，往常只需要轻轻一拉就开的窗户，今天却怎么都打不开。程希检查了一下窗户，跟平常一样，甚至连锁都是开着的。

她走出房间，客厅里很暗，甚至连家里的家具都没办法看清楚，四周也是鸦雀无声，安静得可怕。

程希走到主卧门前，敲了敲门，没有任何回应。

“妈！”她轻轻唤了一声，四周依旧很安静，一点声音都没有，程父那如雷贯耳的呼噜声也不知为何没有响起。

难道他们都还没有睡？是在生我的气吗？

程希打算干脆直接推门进去。但无论她怎么使劲，门依旧纹丝不动。

不仅是房间门，厨房的门，卫生间的门，没有一扇打得开。程希从未感到过如此害怕，想回自己房间待着等天亮，可当她回头准备回房间时，她却发现自己的房门不知道什么时候也被关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