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灯初上,广济大街上人来人往,沿街店铺家家门口灯笼高悬,整条街都被映的通红。自从大雍十年取消了宵禁制度,西市东市每晚过了戌时才能平静下来。 广济大街的东头,有一家广济堂,广济堂是一家老字号药堂,因着药堂的老东家谢广济,医术高超,又广做善事,久而久之,这条街就被叫做广济街。 宗狄和世子李勗走出蓬莱阁,月儿已上屋脊。走出广济街,东头巷口墨香斋大门紧闭,只有一缕灯光透过门板投射在大街上。 宗狄问,“世子回京也有半月有余,可曾拜访过夫子?” “倒还没有,这不今日把你约到此处,就是想一起去看望夫子。”李勗说到。 二人绕到后面,走进胡同,宗狄拍了几下墨香斋后院角门的门环,不一会,吱呀一声门开了,一个小厮伸头出来,看了来人,赶紧低声说“公子快里面请。” 宗狄进门,世子紧随其后。 厅堂里烛光摇曳,白日那位白须老者坐在桌前,见是世子驾到,赶忙起身施礼。“老朽给殿下请安。” “先生可还康健,快请坐。”李勗在老者身旁落座,宗狄则一直站着。 老者一见,赶忙说,“公子莫要拘谨,赶紧落座吧。” 宗狄忙还礼到,“学生失礼了。”遂坐在老者另一侧。 白须老者姓杨,名奇。原是太学院司业,世子和宗狄都曾是他的学生。杨奇今年已六十有五,因为年事已高,早就致仕在家。杨奇除了学问渊博,还精于丹青,自从卸去官袍后,无事一身轻,就在街口开了这家墨香斋,每日里除了写字就是作画好不自在。 杨奇看着世子李勗开口问道,“靖王在北境可还安好,老夫有快三年没有见过王爷了。” 李勗答道,“父王整日忙于戍边,和鞑靼人作战,我们父子也有半年未见了,不过父王身体倒是健朗,尊师莫要牵挂。” 杨奇早年是靖王府的门客,与靖王门下多年,两人是至交。 “王爷也是四十岁的人了,该是多加爱惜身子的时候了,他这样常年忙于征战,身子可吃得消?” “父王的脾气您还不了解吗,他什么都要亲力亲为,没人能劝的住。” “是呀,王爷的脾气,老夫最是知道。” “这次回京前,父王特意捎信让我来探望先生,今日一见尊师安好,即可报与父王宽心了。” “多谢王爷惦记。”杨奇拱手向北方行了一礼,然后问道,“殿下这次回京,听说被皇上封为靖世子,不知是真的吗?” “是,不过承袭了爵位,一个闲散王爷,摆摆样子罢了。”李勗无奈的笑笑。 “年前连着失去两位皇子,皇上心里不好受,听说身子骨大不如前了。” “是,前日我到宫中拜见皇爷爷,他老人家身子大不如从前了。” “老朽可有念头没见过皇上了,想当年你皇爷爷意气风发,凭一己之力建功立业,才拿下这江山,不容易啊!” “是,皇爷爷英武盖世,我等子孙都不及他老人家,惭愧惭愧。” “你父靖王与当今皇上最像,青出于蓝胜于蓝,可惜…,唉,不说了,不说了。” “先生和父王是知己,父王曾说过‘知我者杨奇也’!” “哈哈,有王爷这句话,杨某知足了。对了,我听说太子要回宫了,可是真的?” “皇爷爷最近身体抱恙,已传旨太子回宫,估摸这几日就到了。”李勗说到。 “太子在西京巡视,西京路途遥远,山高路险,这一趟不容易啊。”杨奇说到。 “谁说不是呢,皇爷爷也是很焦心。” 宗狄在一旁听着不敢插话,只左顾端详墙上的字画。 杨奇咳嗽一声说,“既然世子到京城了就安心伴驾,你毕竟也是皇上的嫡孙。” 李勗笑笑,起身环顾,这屋子还和从前一样,从前他和宗狄就是这里的常客,只是随着父王迁居北境以后,这里就不常来了。他看着墙上的字画,忽然问道,“尊师那幅镇店之宝‘侍女弄春’怎么不见了,莫非真有人识宝将它买走了?” “买走?先生不是说过那幅画不卖吗?要不宗狄早就买走了。”宗狄早就发现那幅画没有了。 “要买也轮不到你呀。本王早就抢你前头了。” 二人说完哈哈笑起来。 杨奇也笑着说,“殿下问的可巧,今日刚刚被我送人了。” “送人?”李勗和宗狄齐声问道。 “正是,下午有个身着胡服的小哥,哦,不对,那小哥原本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