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半夜,孙明天被门外走动的声音惊醒。似乎是个女人,脚步声轻且快,在走廊上疾奔…… 她翻了个身,又睡了过去。 再次醒来,是听见外面有人在敲门。 孙明天坐起来要去穿鞋,仁增的叫喊声刚好响起来:“明天!明天!你没事儿吧?” 孙明天去开了门,发现仁增气喘吁吁的,一只鞋跑掉了。 “出什么事了?” 走廊外突然多出了不少人,通通挤在狭小的楼道内。 仁增那张长满皱纹的脸已是惨白一片:“有人死了。” 死者是住在隔壁的那对情侣,由于他们昨天晚上事先预定了客房服务,老板娘很早就上来送餐食,敲了许久的门没人应,这才强行闯入,发现了尸体。好在老板娘虽然大字不识几个,家里却有个当民警的弟弟,知道这时候不能破坏现场,便将所有服务生召集起来,疏散旅客。 此事闹得宾客们人心惶惶,聚在一楼会客室里七嘴八舌地议论着。 “你说不会是情杀吧?昨天这两口子不还在吵架吗?”“哎呦怎么这么倒霉,出来旅游还遇到这种事,跟我们这些人又没什么关系!”“就是啊!我老公还在拉萨等我呢!” 事发突然,孙明天来不及换下睡衣,裹着毯子坐在角落里,轻声和仁增聊着:“你说,监控有没有拍下来?” 仁增摇头:“我问过了,这个宾馆是今年才建的,还没有装摄像头。” 也就是说,连具体有谁和那对情侣接触过,都无从得知。 “现在只能等着了。”仁增叹气,“老板娘早就报警了,但村子的民警说这案子太大,他们处理不了,只能上报给省里,等他们派人过来。” 按如今的形势判断,极有可能是情杀。这几年的新闻上也偶尔会出现犯案者因为情感纠纷将伴侣杀害再自杀的例子,惹人唏嘘。 孙明天头回遭遇这种事,感到心寒,索性塞上耳机,找仁增要到昨天喝剩下的那瓶白酒,一口一口抿着,被辣得皱眉。 室外忽而警笛声长鸣,由远及近。 “警察来了。”仁增骤然起身,朝窗外看。 孙明天已有少许醉意,也跟着站起来,食指无意间轻触手机屏幕,音乐继续播放。 “迷雾散尽,一切终于变清晰,爱与痛都成回忆……” 冥冥之中,她回头看去。 旅社的门被推开,走进来一个穿黑色夹克的高大男人。他面容冷肃,眸色如墨一样沉。 八年未见,和她想象中的变化很大。 张彻眼风扫过拥挤的会客室,蓦然一停,在她身上定了一瞬,很快移开。 他是接到消息后随后赶来的,在这之前已有稻城县公安局的人先到场,从一楼至四楼,围满了警戒线。 “什么人?”余斌正好从楼上下来,警惕地眯起了眼。 张彻掏出身份证件:“拉萨市公安局的,已申请两地联合办案。” 起初余斌脑子没转过弯来,反应了半天才想起在来时的路上局长还打电话专门交代这件事,当下不敢怠慢,和张彻握了握手:“稻城县公安局,余斌。” 张彻从年轻刑警手中接过手套戴上,跟着余斌往楼上走去:“怎么样?” “初步推断是头部受钝性外力作用致死,法医正在做进一步分析。” “死者身份?” “孙志强,男,二十九,四川珙县人,据宾馆老板娘所说,他是辞职后和女友一起出门旅行的,昨天还发生过激烈争吵,晚上他们两个也睡在一个房间里。” 张彻脚步一停:“孙志强女友呢?” “不知所踪。这附近没有监控摄像头,我们没办法追踪。”此时已走到四楼,技侦人员正忙着勘察。余斌单手扶着门,有些不确定地问,“一人死亡,一人逃逸,这是不是就代表着有极大概率是李应娟干的?” “证据不齐全,先分析现场。” 四楼全是大床房,孙志强住的这间朝南,窗户还大开着,斜斜的雨丝飘进来。靠窗边的位置,年轻男人俯卧在地,侧着头,旁边的木地板上残留着斑斑血迹。 县局法医笑着和余斌打了声招呼。 “这位是拉萨市公安局侦察一组组长,张彻,”余斌介绍,“这次负责和我们联合办案。” 亚丁村并不在拉萨市的辖区,几乎可以说是八竿子打不到一块儿去,怎么突然要联合办案了?县局法医满腹疑问,但也不多问,尽职尽责地开始汇报。 “死者颈部、胸部、腹部未见损伤,头皮表面有条状皮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