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云沉一瞬不瞬地盯着皇上,直言道:“因为,傅鸿大将军已经死了。” 皇上一听,顿时颓然地跌坐回龙椅中。多年来的疲惫,沧桑,顿时在他的脸上尽显。傅鸿已死这件事,是让他最近最为头痛的国之大事。 杜云沉继续道:“微臣斗胆说一句大逆不道的话,纵然皇上您非常宠爱贵妃娘娘,可海家的立场到现在都是个未知数。” 皇上没有吭声,很显然,他是赞同杜云沉的观点的。 “海家向来与万兽帮走得近,现如今虽然已经闹掰了,可真实情况如何,我们不得而知。更何况,海家从来不偏向皇后娘娘那一边,在这个节骨眼上,傅鸿将军已死,皇后娘娘最大的助力已然缺失,很难说,海家会不会想要立即扶持一个流落在外的七皇子。” 杜云沉平静的言辞,一下子拨开了皇上心底的迷雾。其实,皇上在这个节骨眼上之所以不想立即指婚,正是因为这个原因。 “你说得对。”皇上的声音疲惫而苍老。 “如果海家真有这份心,哪怕这个沈叹他压根儿不是七皇子,海泊乔也会硬着嘴皮子说他就是。若是如此,咱们就无从对照了。”杜云沉顿了顿,又道:“毕竟,真正知晓七皇子身世的净尘法师已死。”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放任老七在外头不管?”皇上仿若一个脆弱的老父亲,面对一个是与不是的可能,他忽而彷徨了起来。 “如果这个沈叹就是七殿下,他应该会想方设法走向我们。”杜云沉认真道。 此时此刻,沈叹正从万兽山走向京师城内。 他在离开莺阁的时候,便发现自己已被盯梢了。虽然不清楚盯梢自己的人是谁,但深入莽莽万兽山,是可以第一时间甩掉盯梢之人的。 不过,沈叹知道这盯梢的,是谁派来的。 不出意外,便是杜云沉了。 先前在客栈里,杜云沉对容隐的一通盘问,他在第一时间便知道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也立即警觉到这个北镇抚司指挥使,在查自己。 满大街张贴的,捉拿自己的告示,已被风吹日晒变得斑驳不堪,可那告示到现在都没有摘下。可见,身为三千的自己,依然是杜云沉手中的在逃凶犯吧! 想到这儿,沈叹对着黎明夜色苦笑了一声,便踏着寒凉的冷风飞向太师府。 由于这么一来一回地耽搁,沈叹刚藏身于太师府附近的一棵大树上,便看见洒扫的小厮正穿过中堂,走向府门。 沈叹掐准了时机,飞身踏向府门前,将那封仿写的家书塞入府门缝隙中。 旋即,他便以最快的速度飞身离开。 高随几乎一夜未睡。 此时,他正糟心地蜷坐在圈椅中,两只眼皮耷拉着看向案边的灯烛,疲惫,困惑,沮丧……却根本没有半分困意。 因为他私底下养的亲兵带来一个震惊的消息—— 傅鸿大将军带着瓦底王莽隆回京的途中,已被虐杀于荒野之中。 这几乎是个能让高随,甚至是整个傅家灭顶的巨大惨痛消息。如果没了傅鸿,他们傅家在朝中的地位,将一落千丈。 旁的不说,以皇上多年来冷落皇后这一事实来看,恐怕,第一个波及的,就是皇后了。 若是再有人乘机落井下石,翻出当年丽妃一案,恐怕,将傅雨兰打入冷宫是小事,砍头灭门会成为板上钉钉的事实。 高随不知道皇上是否已知晓傅鸿已死的消息,但他觉得,就算皇上知道了,也断然不会第一时间公告天下。恐怕,暗地里密谋,才是皇上目前该做的。 但高随唯一知道的是,这件事,他绝对不能告诉皇后! 傅雨兰是个自乱阵脚的,若是她知道了,恐怕满盘棋局,将会毁于她的慌乱。 …… 高随眉头紧锁,头疼不已,却在此时,听见廊外传来一阵奔跑的脚步声。 过了一小会儿,便听见小厮在门外通报:“老爷,府门门缝那儿塞进来一封信。” 高随头疼地揉了揉太阳穴,扬声道:“送信人是谁?” “不知道,信笺上没有任何署名。” 高随现在的心思压根儿不在信笺上,可他现在急需一个额外的事情来缓和缓和自己的心神。 于是,他拧眉道:“拿进来吧!” 房门打开,灌进一阵寒风,吹得灯烛四下摇晃,一阵恍惚。 待小厮离开后,高随方才打开信笺。 可他仔细一瞧,脑子顿时“嗡”了一声! 这是傅鸿写来的信! 信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