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
他纳闷地后退一步，就着炭盆里的火光一瞅，竟是自己的那枚精致匕首。

怪不得，刚才海颜扑向自己的时候，听到什么物什似是掉落在地。

想到这儿，沈叹哑然失笑，捡起匕首。

看来，自己夜晚进入莺阁是吓到她了。

既如此，那还是跟先前那几日一般，日日在莺阁外守候吧！

沈叹回到床榻边，将那枚匕首放在海颜的枕边后，便离开了。

关上阁门，来到莺阁前院，此时的沈叹，已经换上了海颜给他做的一身长衫。尺寸刚好，不差一寸，不多一分。

自投奔万兽帮之后，他每夜都在莺阁外守护，莺阁门口的那棵高耸入云的白桦，就是他最好的休憩之地。他知道海颜是在给自己缝制新衣，更是知道这长衫今晚已经完工。

换上一身月白色簇新长衫的沈叹，握紧手中的长剑，转而看向莺阁后方那冰冻的护城河，冻河的对岸就是巍峨壮观的皇宫。一轮浑浊的上弦月遥遥地挂在宫檐一角，发出浓浓的，未知的幽浊之光。

沈叹定神看了一小会儿，便转而冲着万兽山的方向，吹了个惯属于帮里的口哨。顷刻间，极远之处，寒鸦嘶鸣，似是遥相辉映。

沈叹就这么踏着浓稠的夜色，以极快的轻功之姿，离开了。

*

海颜只觉得这一觉睡得是又香又甜。

梦中不仅见着沈叹了，而且还亲手把那缝制的长衫看着他穿上了。在梦里，两人亲昵地纠缠了好久，方才作罢。

只可惜……

海颜睁开惺忪的双眼，不悦地对清荷道：“一整夜的好梦都给你打散了。”

“小姐啊！”清荷一边把簇新的桃粉襦裙放在妆台前，一边又忙不迭地从阁外端来了热腾腾的洗脸水，她着急道：“还有一刻钟就要到卯时了，咱们快来不及啦！”

海颜瞬间清醒了。

她赶紧着急忙慌地洗漱换衣，清荷就在这个间隙中，还拿来了一小碟桂花糕，放在妆台上，说：“我帮小姐梳妆，小姐赶紧吃点儿桂花糕垫垫肚子。”

“你吃了没？”

“还没呢！”清荷虽然着急，但手中梳妆的动作倒是一丝不苟，她歉意道：“都怪我，我睡得太熟了，差点儿忘了时辰。”

“没关系。若是真来不及了，爹爹会来喊的。”海颜瞧着铜镜里的清荷，将碟子里的桂花糕拿了一个，向上举起，塞进清荷的口中。

“若是等老爷来喊的话，定会扣我月俸的！”

“你就穿这一身？”海颜看着铜镜里的她，说：“等会儿我自个儿点口脂，你赶紧回屋再加一件，外头冷。”

“没关系的，小姐，我身子骨比你强健多了。”

“那你也要披个斗篷，前两天给你定制的那个，你必须穿着！等会儿你跟容隐在前头当马夫，天寒地冻的，冷风直往你脖儿里钻，到时候可别冻坏了！”

清荷将发髻梳好后，麻利地将妆奁打开，开始给海颜描眉，口中还不住道：“冷风若是钻我脖儿，我就钻容大哥的脖儿！”

海颜一愣，旋即，却点着清荷的鼻尖，笑道：“哎哟，你个没羞没臊的！”

这次陪司马经年出城的人，是做过最周密安排的。

尤其是海家这边。

海颜知道，她和清荷，甚至是容隐，以及海家那帮子明着暗着做保护的打手们是没有冻着。

但此时此刻，站在城南郊外的司马经年，倒是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海家的马车停了下来，海颜连忙下了车，冲着司马经年一通行礼，口中不住地道歉，说：“我睡得太沉，起晚了，本想再早些的，让殿下这般等着，我真是太罪过了。”

司马经年毫不介意地温和一笑，轻轻扶住她的手腕，道：“无妨，是我早到了一会儿。”

谁知，话音刚落，一旁专属于太子的马车忽而被卷开了车帘，里头一个陌生的面孔一闪，冲着海颜道：“我这六弟啊，因为要跟你一同出城，昨儿更是兴奋得一夜没睡。一大早，寅时过半就已经在这儿等着了！”

司马经年不悦地回头瞪了他一眼。

海颜顺势望去，却见一个头戴墨玉发冠的男子，身着玄色华服，他单手卷开车帘，就这么笑呵呵地看着海颜。

此人面色如玉，朱唇润泽轻启，说话不急不慢，声调儿极为好听。他的一双眼睛细长且炯炯有神，光这么瞧着，便觉得犀利得很。可这精明的双眼，却在面部敦实的鼻头衬托下，显得老实又诚恳。

此人正是五皇子，燕王殿下，司马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