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人脚步轻盈,步伐从容,没有丝毫的迟疑。 海颜吓得心头狂跳,紧紧地攒住了被角,忽而想起了什么,又悄悄地从枕头下,摸出一把匕首来。这匕首,是那日沈叹带着她离开死亡谷的时候交给她的。 那日沈叹走得悄无声息,这匕首就一直留在了海颜的身边。 此时的海颜,本想躲在被子里装睡,就当对进屋来的人全然不知,也许能侥幸逃过一劫。 可这会儿,她慌乱的身心根本装睡不了。只有手中这枚精致的匕首,给她在恐惧中以最踏实的力量。 她睁大了惊恐的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渐行渐近的黑暗身影,甚至觉得,此人脚步轻盈得根本听不出来是在行走。 她的耳边,只有自己的心跳,如擂鼓,如雷鸣,如黑白无常的催命符咒一般,疯狂地纠缠着自己的身心。 看着床幔外那越来越近的人影,她不住地在心底里痛苦道:若是先前自己嗅感还在的时候,且不说认出来此人是谁,至少这人是来自于何处,和谁接触过,这些都是能嗅出一二的。 现如今,自己的嗅感消失,只剩下满身心的痛苦,和那连带着被褥与床榻一同颤抖的恐慌。 突然,这人停了下来,站定在床榻前。 海颜觉得,自己这会子竟是连呼吸都快要忘记了,她身上的冷汗似是浸湿了被褥,想要闭上眼睛不去看这眼前可怖的一幕,奈何眼皮子就是根本无法闭上。 却在转瞬间,透过薄纱床幔,她看见此人竟拿起床头柜上的那件长衫,轻轻抖开,对着脚边炭盆光亮处这么一照! 长衫就这么大剌剌地悬在炭火的正上方! 海颜心底的恐慌顿时消失全无! 此人,莫不是想要烧了自己辛辛苦苦缝制的长衫吧? 这长衫是给沈叹做的,还没给沈叹瞧一眼呢,若是就被这个贼人烧了…… 想到这儿,海颜满脑子“嗡”了一声,更是顾不得原先的恐慌,手握匕首的她一个猛子掀开被褥,“噌”地一下拉开了床幔,冲着此人大喝一声:“你这贼人,拿我的长衫做什么?!” 海颜的速度极快,此人根本来不及反应,只稍稍做出后退几步的动作,似是想要逃跑的模样,却就在此时—— 两人四目相对。 海颜从满腔愤怒的怒目圆睁,转瞬间化为不可思议的惊讶,却又在顷刻间变成了喜极而泣的开心,她甚至再也顾不得许多,脚上也没穿了鞋袜,就这么一个猛子冲了过去。 “哐当!” 那精致的匕首掉落在两人的脚边。 幽幽炭盆发出的暖光哔啵作响,照亮盆边紧紧相拥的两人。 “沈叹!”海颜在他的怀中呜咽道。 沈叹紧紧地搂着她的腰肢,似是要嵌入到自己的身体里,灵魂中。他的鼻息能闻到专属于海颜身上的那股子软糯女儿香,他的掌心轻抚的,是海颜柔弱无骨的身子。 一切,都是那么地真实。 他喃喃道:“颜儿,我好想你。” 海颜一听,心底的甜蜜顿时化开,旋即,却又是一阵恼火,刚准备想要数落他几分,却只觉得一阵困意忽而袭来,她再也支撑不住自己困乏至极的眼皮,便就这么伏在他的肩头,沉沉地睡去。 沈叹将海颜打横了抱起,又轻轻地放在床榻上,见海颜睡得很香,便又用手心轻轻抚了抚刚才在海颜后脊点了的穴脉位置。 他生怕自己刚才下手过重,会让她痛,可时至今日,未来的一切都是未知,他实在不敢把海颜放在对将来的恐慌上。 他只想给她一个明确的答复。 给她一个拥有明媚花开的未来。 想到这儿,沈叹又在海颜的脚踝,小腿和手心里,各自点了三处穴道。这么几处穴道,不仅会让海颜睡得香甜,而且,也能让她先前尚未完全恢复的身体能舒服几分。 一切作罢,沈叹给她盖上被褥,轻轻地摸了摸她细嫩的脸颊,不舍地对她软糯香甜的唇瓣吻了吻,方才起身。 明儿大年初九,她要和司马经年一同出城,沈叹心中虽有万般不甘,奈何他与海泊乔的计划必须提前实行,而大年初九出发,就是最好的时机。 不过,沈叹和海泊乔已经做了最详尽的计划,并分拨出一部分身手较好的打手们,对海颜做暗中保护。 这些人都是经过他亲手调教,虽然时日不长,但保护一个人,还是足足有余的。 沈叹就这么定定地在炭火的微光下,不舍地看了海颜很久,方才离去。 谁知,他刚经过炭盆边,脚底却踩着一个硬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