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对不起!”

澄音被抓回白鸟家的时候,白鸟川正好有事外出,而白鸟希子也是一副刚从外面赴宴回来的模样。她褐色的长发优雅地盘起,剔透的浅色眼眸微微一眯,就有股令人不能忽视的气势——和这位母亲相处越久,白鸟澄音就知道她温柔开朗的表象下有着多么坚定的人格,这样的人生气起来,更要慎重对待——于是白鸟澄音在回家的第一时间就发动了新学会的技能:土下座。

她平时并不轻易道歉。

礼仪什么的,学归学,用归用。白鸟澄音对于霓虹人的礼节还是有些水土不服,土下座也用的非常少——才能在这紧要关头显示出她忏悔的诚意。

果然,白鸟澄音一道歉,白鸟希子的冷脸就挂不住了。

“澄音,你怎么能一个人偷偷溜出去呢?万一发生意外怎么办?”白鸟希子连想都不敢想,她一皱眉,漂亮的脸上流露出令人肝肠寸断的愁绪来,让白鸟澄音更加内疚。

“对不起。”她闷闷地回答,“但父亲给我找的朋友真的不合我胃口。”

“你父亲也是胡闹。再着急也不能这么来。”白鸟希子一锤定音,“以后你不必再每天招待那些客人了。”

白鸟澄音点点头。

“不过,关于你想找的朋友,我这里倒是有个很好的人选。”白鸟希子的眉目舒展开,微笑着摸摸白鸟澄音的头,“你姨婆说,藤原家的人去拜访过她了,想让长子藤原愁拜你姨婆为师,学习射艺。藤原家的家世名望摆在那里,藤原愁似乎也是个聪慧沉静的孩子,天分又好,你姨婆已经收下这个弟子了。”

“澄音想去和藤原愁做朋友吗?”

反正白鸟澄音也在那里学习弓道,两人总会碰上。

但……白鸟澄音抬头,总觉得白鸟希子的微笑里似乎有某种温柔的陷阱。

“我今天交到朋友了。”白鸟澄音低声说道。

白鸟希子有些惊讶:“哦?”

“和我一样大的孩子——是个排球笨蛋。”白鸟澄音忍不住笑起来,“他叫影山飞雄。”

白鸟希子微微睁大眼,在片刻的失语后,问道:“澄音为什么会愿意和他做朋友?”

“因为他眼里只有排球。”白鸟澄音理所当然地说道,“这种朋友最好对付。他对我不会有什么别的要求,只要我给他传球,他就能高兴一天。”

白鸟希子:“…………”

白鸟希子顿时能理解丈夫的感受了。她也觉得澄音对“朋友”的认知似乎出现了一定的偏差——于是,去知良姨婆的道场和藤原愁交朋友这事在白鸟希子的推动下正式敲定。

周末,白鸟澄音带着家里人安排好的、给藤原愁的见面礼,被迫去姨婆西园寺知良的弓道场露面。

白鸟澄音已经来过这里很多次,熟门熟路地脱鞋、走上微凉的木质地板。宽阔的横廊正对着一片生机盎然的草地,四周种着的树木随着一阵风发出沙沙的声响……眼前葱茏的绿色几乎要漫溢出来。

白鸟澄音非常喜欢这种开阔悠远的氛围,连带着练习弓道的态度也认真起来。不过,她练弓的出发点本来是“强身健体”,能不能射中靶子都无所谓。

“……澄音?你来了。”

白鸟澄音回头一看,是西园寺知良。

她身边还站着个男孩儿。

他站在阳光下,抬着头,眉目精致的像是绘制在画卷上。

明明年纪还小,却自带一股清冷沉静的气质。

那双紫色的眼睛在看见白鸟澄音的瞬间微微一愣,停下脚步。

“澄音,来,这就是我新收的弟子,藤原愁……愁也可以算作是你的师弟。”西园寺知良笑着说道,“今后,你们两个人要互相帮助,共同精进弓道。”

“是,老师。”

“欸——”

藤原愁认真地应下,而白鸟澄音却地拉长了尾音以示自己的拒绝之情。两个人都被对方截然不同的反应吓到,下意识对望一眼,藤原愁那游刃有余的气质也在这瞬间破功。

“姨婆,我居然算是您的弟子吗?”白鸟澄音指着自己说道,“弓道不是很注重师承的吗?您把这种名头安给我真的没问题吗?”

“澄音,弓道的师承没有你想象中那么复杂。”西园寺知良说,“我的弟子可不止你们两个,你不需要有任何心理压力。况且,你在我的道场里拉了一年的弓,你有没有用心,我还是看得出来的。既然你认真学习了,那称你为我的弟子,又有什么不可以?”

白鸟澄音眨了眨眼,扭头去看藤原愁。

藤原愁有些茫然无措地回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