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四叔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棉甲,有些局促地把快要掉了的下摆往里面掖了掖。 “没事,就这么穿着就成。”他黑黝黝的脸有些泛红。 伯母悄悄拍了岑知弦一下。 “嗯……其实,呃,这棉甲的样式还是不错的,”伯母胡诌乱说道:“不过就是,嗯,这块布是有点要掉了,要不我帮你稍微缝一下吧。” “不了不了,”刘四叔说:“这补不补都一样,你别看这外面看起来就是一棉服,这里边是有铁片的,有绳子绑着掉不了。” 确实掉不了,但防护力基本为零。 “哦,那还真挺不错的,”伯母赞同道:“对了,你有没有听到过我们家志忠的消息?这孩子都大半年没消息了!” “这个我还真知道!”刘四叔说:“他现在不在城里。” “什么?他不在城里?”伯母满脸失望:“我还想着等这两天安顿下来了,去找找他。” “他两个月前就被派到螺壳堡去了,”刘四叔说:“一般一驻扎都得一个季度,他要回来也得等一个月以后了。” “螺壳堡在哪里?安不安全?”伯母紧张地问。 “离这里隔着几座山,不过也不是最前线,你别太担心,”刘四叔说:“他是身手出色,才会被派到那边去的,这是好事啊。” “我倒不期望他有多出色,”伯母说:“我只希望他能平平安安的回家。” 岑知弦刚刚好不容易把话题引到了棉甲上,就这么三言两语的又被他们给带过去了,她觉得有点无奈。 和一个初次见面的长辈说话时,不停地指出对方的衣服有多破…… 岑知弦也知道这样极其恶劣无礼。 但为了开创她的扎甲大业,也只能硬着头皮上了! “刘四叔,但是您这棉甲,似乎起不到什么防护作用啊。”岑知弦非常熊孩子地说。 “知闲!你这孩子!”伯母一脸尴尬地小声呵斥。 “哎,你也别骂孩子,”刘四叔说:“这棉甲确实有些不像样子了。” “我看着挺好的。”伯母睁着眼睛说瞎话。 “哎……大半个月前,一群蛮子往城里放火箭,我们队出城驱赶时,我被砍了两下。你别看这棉甲外面还凑合,里面的铁片都快锈光了,就剩个布料底子还在,一刀一个口子,要不是我躲得及时,这会儿就没法站在这儿了!”刘四叔苦笑。 “哎哟!这也太吓人了!”伯母害怕地拍着胸脯说:“那……你就这么一件棉甲吗?军队里也不多发两件?” “之前是发了两件的,”刘四叔说:“一件明甲一件棉甲,这棉甲早就锈得不成样子了,我之前一直穿明甲来着,但几个月前我被马蹄子踢中,滚下山崖,明甲的线全给扯断了!现在只能穿棉甲凑合凑合。” “那……这军队里不管吗?”伯母问。 “那么多人,哪管得过来啊,现在兵器都缺得厉害,哪还顾得上这个,很多新来的,甲衣一坏,干脆就不穿了!”刘四叔说:“我是过来人了,知道这玩意儿,关键时刻,真能保命,这才无论如何都穿一件的,虽然都这个样子了……” “为什么不自己修补一下呢?”岑知弦问,她之前就很好奇,按理说这并不是什么很复杂的工艺。 “这哪是自己能补的?”刘四叔失笑:“这得找人!有工匠就是干这个的!局部的修补少说也得五钱银子,如果坏得厉害,得重扎,那就得要一两银子!” “这么贵!?”伯母惊叹。 “这还只是手工钱,”刘四叔说:“要是甲叶坏了,还得单算!而且现在这会儿,可不是出钱就能找到人给你扎,队排得长着呢!” “其实并没有那么复杂,明甲也就是穿个绳子的事,”岑知弦说:“如果您觉得麻烦,可以把明甲拿过来,我给您扎一下,不过粗棉线您得自己准备。” “你别乱来,”伯母忙说:“别把刘四叔的甲衣给弄坏了!” 刘四叔也摇摇头:“这不是随便用绳子穿起来就行的。” “我知道,”岑知弦脸不红心不跳地说:“我娘以前教过我扎甲,我觉得不难啊。” 刘四叔和伯母怀疑地看着她。 “你真的学过?”刘四叔问。 “千真万确!”岑知弦保证说。 “……那我可真的把明甲给拿来了啊。”刘四叔说。 “不会给你弄坏了吧。”伯母有些担心。 “那倒不怕,本来就是坏的,”刘四叔说:“就试试,万一真补好了,就真救了我的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