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杭头也不回地进了小院,院落的门被重重关上。 萧鸣珏在她身后捂着喉咙。赵杭刚刚那一下是真动怒了,他敢保证,刚刚有一瞬间,赵杭是真的想把他弄死。 但萧鸣珏却缓缓勾起了嘴角。 赵杭整个上午都守在顾嫣身边,萧鸣珏没机会再去单独探顾嫣的话。但他并不着急,赵杭事务繁多,不可能跟他一整天耗在这。 午后,小院却来了个不速之客。 张元先带着数十人,气势十足地敲开了凉州府的门。 “本官与赵将军有事相谈。”不过看他那气势,倒更像是来砸场子的。 萧鸣珏仍坐于桌前,面不改色地看着来人。 张元先眼底闪过厌恶之色,转头对赵杭道:“赵将军,本官所谈之事关系重大,闲杂人等还是切莫旁听。” 他就差指着萧鸣珏的鼻子让他滚远点了。 赵杭从文书中抬起头,淡淡道:“张大人是在说你身后的那些人吗?” 张元先皱起眉头,终究没说什么,坐了下来。身后的数十人沉默不动地站在他身后,像是在保护他。 赵杭轻嗤一声,问道:“张大人有何要事?” 张元先眼睛亮了几分,凑近赵杭道:“赵将军,我听闻你昨日抓了个凉州探子——” 赵杭似笑非笑地看向他:“张大人消息倒是灵通。” 张元先摆摆手,“此人不能杀,本官想见见这人。” 赵杭放下手里的文书,眼神扫过他身后的数十家丁,缓声道:“怎么,张大人是想教我做事?” 张元先没想到赵杭这般油盐不进,旋即硬声道:“本官是陛下亲封的监军使,监察凉州军事,乃本官之责,赵将军,你莫不是想抗旨!?” 萧鸣珏突然扑哧一声笑出声,张元先转头看向萧鸣珏,皮笑肉不笑道:“怎么?萧军师是觉得本官不配吗?” “不过萧军师日日只顾钻研勾栏之事,想必也不懂这些。” 他语气里满是轻蔑之色,几乎是指着萧鸣珏说他靠卖上位。 萧鸣珏耸耸肩,对赵杭道:“只是突然想起来民间一句古话——狗拿耗子,多管闲事。” 张元先猛地一拍桌:“萧鸣珏,你搞清楚,你已经不是吏部尚书了,我现在想要捏死你跟捏死一只蚂蚁一样简单。” 赵杭终于出声了,慢悠悠道:“张大人好大威风,连陛下亲封的武官都能想杀就杀,下一步是不是就要来杀本使了。” 她甚少自称本使,如今对着张元先漫不经心的自称本使,萧鸣珏只觉得心念一动——心底仿佛被羽毛轻轻刮了一下,有种莫名的心悸。 他这半生,从苗疆到元戎到大魏,见的人绝不算少,但赵杭绝对是他见过的最独特之人。行事冷漠却毫不避讳地在意顾嫣,位高权重却与百姓关系甚好——她仿佛就是矛盾的结合体,让人忍不住想探究,她究竟是何模样。 张元先仿佛终于冷静下来,忽视了萧鸣珏的话里有话,只是问赵杭:“赵将军,本官定会上报朝廷,将人犯遣送长安的。你虽然杀了丹巴桌,但凉州城破,你脱不开干系。你如今若想扣着人不放,那本官不得不怀疑你与元戎勾结。” 赵杭像是听到什么笑话般,笑了一声:“张大人请便。不过你想见这人,现在恐怕不行了。昨夜审讯下手太重,怕是得医一医才能见人。” 张元先突然直视赵杭的眼睛:“何时能见?” 赵杭想了想,说道:“今夜吧。总得收拾出个人样才能给张大人继续审问不是吗?” 张元先轻哼一声,甩袖就走,“赵将军,苏使如今有恙在身,监军使内一切事务全交予我,日后还请赵将军多多指教。” 赵杭甚至连站起来装个样子送一送都懒得装,支着头坐在石椅上淡淡道:“张使,慢走不送。” 等张元先走了有好一会,赵杭才起身准备出门。 “你对柔冥用刑了?”萧鸣珏突然拽住她手腕,问道。 萧鸣珏看着文弱,手上力气倒不小,赵杭甩了甩手竟没挣脱开。 “不关你的事,松手。” 萧鸣珏松了手,却站起来,漆黑的眼瞳深不见底:“你没动刑。” 他语气笃定,“昨夜你回来时,身上没有血腥味。” 赵杭冷笑一声:“我不想让血腥味污了我这地界,在外沐浴过才回来。” “萧鸣珏,别管不该管的事。”赵杭指尖有些冰凉,缓缓划过萧鸣珏颈部最脆弱的地方,“张元先动你还要考虑一番,我杀你,可是轻而易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