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头夜幕沉沉,整座凉州静悄悄的,连烛火也没有亮起,只有巡逻的士兵,偶尔传来轻微整齐的脚步声。 赵杭叹了口气。凉州虽不大,先前倒也热闹。不似现在,无论白天还是夜晚,总透着一股沉默的死寂。 她先去了轻营的驻地。颜墨申正巧收到了一封飞鸽传书,他转手将信封交给赵杭:“将军,这是在元戎的线人传来的消息。” 赵杭一挑眉,来得可真巧。她撕开信封,眼神扫过一行密密麻麻的字,突然笑出声。 “将军,有何不妥?” 赵杭起身笑道,看起来似乎心情很好:“无事,我去见见柔冥。你查凉州茶商一事如何了?” 颜墨申闻言低头道:“凉州商户如今死的死逃的逃,目前还没有什么线索。” 赵杭拍了拍他的肩:“辛苦你多费些精神,等小五他们从幽州回来,我让他们一起来查。” “是!”颜墨申站直身子道,“将军,需要我一同去见柔冥吗?” “不必,”赵杭嘴角含笑,“柔冥,还真是给我送了个大礼。我有……”她声音越来越低,散在夜风中。 “萧鸣珏走了?”赵杭问狱卒。 狱卒点点头:“大约一刻钟前走的,他还给人犯带了药和茶水。”如今整个凉州狱内就关了柔冥一人,狱卒自然记得清清楚楚。 赵杭笑了一下,“去外头守着。没我的手令,谁也不许进来。” 柔冥住的那间牢房还能透过窄窄的高窗看见外头的天。 “今晚多云,怕是看不见星星。”赵杭慢悠悠地踱步而来,打开了牢房的门。 锁链像是生了锈一般,摩擦间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 柔冥没有回头,仍是仰着头,像是很努力地想看见外头的天。 “我还以为你会当众杀了我。”他平淡道。 赵杭轻笑出声:“不,我不杀你。”她双手抱胸,整个身子半靠在铁门上。 “我还能让你像个人一样活下去。” 柔冥终于回头了,“我以为你对柔盛恨之入骨。” 赵杭摊开双手,“我确实恨柔盛,所以我杀了他。你不也是吗?” “柔盛当年为何那般轻易就死于我剑下,柔公子,你应该清楚为什么吧。”她语气低柔,柔冥却仿佛被当头棒喝。 “你——” “不过我今日不是来与你说这些陈年旧事的,”赵杭毫不介意脏乱的干草,寻了个地方坐下,“我是来与你谈合作的。” 柔冥定定地看了她几秒,短促地笑了一声:“我已是半个废人,身上竟还有值得赵将军亲自走一趟的东西吗?” 赵杭与他的目光撞上,眼底映出柔冥一黑一蓝的瞳色,慢慢笑道:“你的异瞳,是我最缺之物。” 赵杭离开时,已是子时。 “我会把姜宽调过来,保证这段时间你活着。”她锁门时淡淡道,“柔冥,若有任何一人发现你的身份,我的人会立马杀了你。” 柔冥费力地撑起身子,笑道:“好。我期待看到赵将军事成那日。” “合作愉快。” 赵杭离开时,嘱咐狱卒:“姜宽过后会将药方给你。每日送一次药。除此之外,不许任何人探视。” 她回到凉州府时,萧鸣珏正坐在小院中,似乎是在等她。 “你准备怎么处理柔冥?”萧鸣珏这会已恢复往常的模样,漫不经心地问道。若不是赵杭先前无意间瞥见萧鸣珏在姜宽和柔冥那间屋子露出的神色,她也会被他蒙骗过去。 但赵杭突然有了个更好的想法。 “你有什么好法子?”她甚至坐下来,似乎想与萧鸣珏来一番促膝长谈。 萧鸣珏没料到赵杭这般配合,先前准备的一番话术通通梗在喉咙,说道:“你去审了他吧?他被丹巴族追杀一事应是真的。” 赵杭点头,说道:“他招得倒挺快。” 萧鸣珏在桌底握紧了拳头,但面上仍是自如道:“柔冥的身份很好用,若是与他合作,一同杀了丹巴族,那岂不是大功一件。” 元戎六族,丹巴族是其中兵力最强的一族,以铁血手段统治元戎多年。但元戎六族其实并非铁桶一块,只要杀了掌权的丹巴族,推柔冥上位,或许能避免元戎与大魏之间许多无谓的战争。 这法子也是萧鸣珏在回来时突然想到。据他先前所看,凉州城破,赵杭显然难以释怀。而凉州城破的背后,更是无数大魏与元戎间本没必要打起来的战争。 赵杭前年入京时便上奏与元戎互市,只是被驳回,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