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语气里难掩对这双异瞳的厌恶之情。 赵杭站在床榻边,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底有几分遮不住的厌恶:“上一个有异瞳的人死在我剑下,你,是柔盛之子?” 柔冥捂嘴咳了几声,吐出一个字:“对。” 赵杭的剑瞬间横在他颈间:“是丹巴汗派你来的?凉州内的其他探子在哪?”她声音甚至不大,语气平静,杀意凛然。 姜宽连滚带爬,扯住赵杭衣角不断求饶:“将军,将军您放过他吧,他绝对不会害凉州的!我,我马上就带他走行吗?” 赵杭眉头一皱,对着后边发呆的萧鸣珏道:“你在干嘛,过来把他拉走。” 萧鸣珏似才回神,面无表情地走过来。 姜宽见状,死死地拽着赵杭衣角,还在不断求饶。 “你知道他是谁吗?”赵杭突然蹲下身子,用手掐住他的下巴问道。 姜宽一愣,低声道:“知道,他是——柔——” 话没说完,便被赵杭打断了。 “既然知道,还敢私藏敌军。这笔帐我还没跟你算,不想现在蹲大狱就闭嘴。” “姜——”柔冥想说什么,却被姜宽转头制止。他突然松开赵杭的衣角,膝行后退几步,规整地行了个大礼,缓缓道:“赵将军,我知道他是谁,我也知晓柔盛当年在凉州鄯州烧杀抢掠,无恶不作。” “但是柔冥与柔盛不一样,柔冥生母身份低,从小就不受柔盛喜爱。当年土谷一战,柔盛和几个儿子均死于您剑下,柔冥被迫承了柔盛之位,但他没有继续效忠丹巴族,反而带着寥寥无几的族人远离丹巴族。丹巴人不满,要斩草除根,柔冥全族就他一人逃了出来。前些日子,我们住的那个村子也遭到元戎屠戮,是柔冥服了九曲散才救了全村人性命。” 他好似一下子变了个人,先前的慌张消失不见,语气平缓地将一切原委缓缓道来。 萧鸣珏的手僵在原地,脸上闪过暗色。赵杭听完,轻笑一声:“你这一段故事,除了柔冥救人是你亲眼所见,其余之事,多半都是他口述给你听的吧,你如何知道是真是假?” 姜宽突然抬起头,沉声道:“我以性命担保。” 赵杭摇了摇头,面无表情:“你的命,与整个凉州相较,太轻了。” 姜宽脸上强撑的镇定终于破碎,他急促道:“将军,您要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您,饶柔冥一命,他真的什么都没做,也绝不会害凉州,害大魏!” “咳咳——”柔冥目光从姜宽身上落到赵杭身上,平静道,“赵将军,别为难他,他只是个同情心泛滥的烂好人——” 门外突然传来阵阵嘈杂声,片刻后,一群全副武装的轻营将士闯进来,将不大的屋子挤得满满当当。 姜宽瞳孔放大,下一秒就从怀里掏出什么,但赵杭速度比他更快,飞起长腿踢走了他手里的东西。 轻营的人同时上前按住了姜宽和柔冥。 “带下去,押入牢中,等我亲自审。” 姜宽被带走时,突然怒吼道:“赵杭,当年是你说的,绝不连坐,你如今这般又算什么!?” 颜墨申回头看了一眼她:“将军——” “堵上嘴,带下去。”赵杭背对着几人,神色漠然地挥手道。 轻营的人来得也快,走得也快,整间屋子又只剩下萧鸣珏和赵杭二人。 赵杭弯腰捡起被她踢飞的那个纸包,问萧鸣珏:“你看看,这是何物?” 萧鸣珏却没应声,赵杭转头,抬高声音又喊了一遍:“萧鸣珏!” 他似才终于回神:“何事?” 赵杭皱起眉头:“你怎么了?进了这屋子就一直心不在焉?” 萧鸣珏习惯性地带上点笑容道:“无事。”他余光瞥见赵杭手中的东西,遮掩般地伸手拿过打开,放在鼻前一寸处,用手掌对着它扇扇风,嗅了嗅飘出来的气味,才道:“这大约是姜宽自己配的迷药。药劲足,真全用掉怕是能迷晕不少人。” 赵杭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纸包,复谨慎地包好,再检查了一遍院子,确认没有遗漏后径直离开。 萧鸣珏紧随其后。他突然开口问道:“你要杀了柔冥吗?” 赵杭边走边漠然回道:“这不关你事。” 他们先前那因为糕点而拉近的距离好像又瞬间消失,只余下猜忌和怀疑,像座破旧的木桥,撑着两人脆弱的摇摇欲坠的合作关系。 萧鸣珏的身影掩在巷墙下的黑暗中,他用力眨了下眼,遮住眼底的复杂情绪,才抬脚追了上去。 天色已暗,赵杭先是回了凉州府,顾嫣果然已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