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载,是当今内阁大学士,皇帝身边的红人,也是攻讦赵杭最凶之人——从赵杭上任陇长节度使,便不遗余力地给皇帝上奏——女子入朝为官实乃天下笑话。 赵杭微微勾起嘴角,她本是江南美人的长相,如今忽地笑起来,衬着柔柔的月色,温婉动人,说出的话却是字字带刺,“萧鸣珏,张载可是你的恩师。你连恩师都想踩在脚底下。可真够忘恩负义。” 萧鸣珏脸色未变,仍是一派风轻云淡的样子:“那又如何,他阻我入阁,害我被贬,师徒情分早已断了。” 赵杭嗤笑一声,打量了他一番,道“我不能放你进凉州军,但是我身边如今缺个军师。你若只要军功,军师之位便可。” 萧鸣珏沉默半晌,指腹无意识地摩挲尾戒,“我为监军判官,若与你走得太近,皇上那怕是不好交代。” 赵杭嗤笑一声:“你若进了凉州军,怕是更不好交代。” 萧鸣珏手一顿,半晌,松了摩挲尾戒的手,淡笑道:“那我便等将军的好消息,届时,凉州军晌一事,萧某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说罢,他便踏着月色离开,跟他来时一般,悄无声息。 顾嫣从院落黑暗中走出来,“你真要与萧鸣珏合作?” 赵杭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他如今是对京城局势最熟悉之人,也是个聪明人,知道我与张载不合。” 顾嫣似还有些担忧:“此人心机深沉——” 赵杭冲她安抚地笑笑:“放心,我只将他放在我身边,若是他动了别的心思,杀了便是。” “凉州军晌一事,查了这般久都没有眉目,他若是真的知道些什么,也不算亏。” 顾嫣叹了口气:“杭儿,我只希望你不要一次次地将自己陷入险境。” 赵杭露出一个清浅的笑,仿佛她们曾经还在杭州那般,“放心吧,阿姊。” 这日,赵杭带监军使去凉州城郊的演练场。新一批士兵已征召了不少,大多都安排在城郊演练场训练。 苏言以病推脱,来的是副使张元先,判官萧鸣珏,还有数十名小使。 日头甚好,张元先看赵杭看得真切。 他眼神不免有些放肆:“赵将军在边关多年,竟还是这般貌美,难怪三殿下对您念念不忘,还在朝堂上为您说话。” 赵杭被这人注视着,手下意识地握上剑,恶心得想拔剑砍了这人的头。但残存的理智终究让她停下动作,淡淡道:“张副使说笑,殿下想必是不忍边关将士寒心,才替末将说话。” 张元先还想说什么,却被萧鸣珏截了话:“张大人这般清楚三殿下心思,莫不是与三殿下私交甚好?” 皇帝如今虽允许皇子参政,但极其忌讳皇子与大臣勾连。 张元先被呛得说不出话,只得道:“萧尚书言重,我不过随便说说。”他加重了尚书二字,存心想膈应萧鸣珏。 可惜萧鸣珏刀枪不入:“那就好,不然下官还以为是张阁老与三殿下私交甚笃,连带着您也与三殿下关系不错呢。” 他又笑道:“不过张阁老常伴圣驾左右,想必是不会做这等事的。” 好赖话都让他说尽了,张元先只得冷哼一声,对赵杭道:“带路吧,赵将军。” 演武场占地广,士兵列队训练,整齐有序,声音响彻云霄。 轻营的统领颜墨申被赵杭拨来训练新兵,此时见赵杭带着一群人过来,小跑着迎上来:“将军!” “这是监军副使张大人,监军判官萧大人。” 颜墨申转头行了个标准的武将礼,让人挑不出错处。 张元先没话找话,阴阳怪气道:“赵将军,如今这凉州新军还未成型,便已只认将军不知皇上了啊。” 颜墨申有些无措,赵杭淡淡道:“张大人说的哪里话,您都没去兵营中看看,便下定论,莫不是张载将你塞进监军使,就是来给本使定罪名的?” 赵杭在边关多年,一直看不惯这些文人弯弯绕绕的讲话,索性将遮羞布全掀了。 张元先常在朝廷,见的都是绵里藏针的把戏,哪见过赵杭这般直接的。身后还有不少小吏,不能让旁人寻着借口坏自己和父亲的名声。 想到这,他硬忍下这口气,挤出一个笑道:“本官这便去看看,赵将军不必随行了。” 赵杭眼底划过幽深的暗色,脸上却也笑起来:“张大人自便。” 说着,她举起手,给张元先指路。 刹那间,几只利箭腾空而来。赵杭敏捷躲过,颜墨申护着张元先,只有萧鸣珏被射中,血流不止。 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