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世宁回欢善楼去时,进了屋,顾字成已经坐在那儿喝茶等着他了。 已经是过了午时,陆世宁出了宋宅后,在外面随便吃了点什么才回来的。 他自觉脚有些作疼,是这几天一直忙着手里的事,连靴子都有些破了,都还未瞧明白。 君子不该衣冠不整,陆世宁这般急急的赶了回来,就是要换身干净的衣衫。 “顾兄醒了?” 陆世宁才放下了外袍,急着走过来先喝了两大口茶水才又开口问着他。 “瞧你这样,是宋家的茶水不合你的意,你都不肯多喝两口吗?” 顾字成一开口,倒是陆世宁还心里惊讶着,他怎么猜准了,怎么知道他刚刚才是从宋家里出来的。 “顾兄何时学的这等算命看卦的本事?这都猜到了?” “你一进门,我瞧你这般神色,也是明白了。” “你这几日不是去看宅子修缮,就是去宋家吧?” “也是见你劳累,我也不好时时都来打扰你。” “顾兄这是何话,想来便来,我怎么会不欢迎。” 陆世宁这才舒了口气,坐了下来。 还是自己的地方好啊,他舒气都好了很多,神色也更放松了些。 顾字成正还要给他添茶,倒是陆世宁又想着了昨夜吃酒时,猜到了他的身份。 陆世宁是在这儿待不久的,过后就要搬过去。等着授官完毕,他也有正事要办,可不能像现在这般得空还能来时时说话了。 “顾兄曾也是世家子弟,对以后是做了何打算啊?” 陆世宁转眼来正经的问了他一句,男儿当且入仕投志,只是各人有各人的缘法罢了。 他没再做声,是稍稍的低了头来,陆世宁也不知道他到底为自己想过没有。 “顾兄已经走过了一次了,还要走第二次吗?”陆世宁话里的意思,是希望他也明白,无论在外怎么流浪漂泊,总还是要最后安稳的。 “不是说了吗,我还是要等着喝完你的喜酒再说的。” 顾字成不想把这氛围弄的太伤感,这对于他来说,或是一件不好开口言说的旧事,但是对于他陆世宁来说,是不该再触碰的。 “世宁是天子门生,是即将入仕做官的人,你我前程自然是不同的。” “顾兄可是误会了,世宁不是要强调你我之别,而是希望顾兄能够安定下来,少做那浮萍飘草。”能够少吃些苦也好。 “曾经世宁带着家人,七年在外,是过的苦些,如今是也不希望顾兄再如同我一般。” “有家有亲人,不是很好的吗。不像我,如今在世,同我有至亲血缘的人,也唯有我妹妹罢了。” 话到此处,该是有几分伤感的。 “还是不说这个了,我看着这时日要到了,你到时候也该进宫去拜见官家了。” “是,我都急着的。” “官家如今,正是为立储一事和军场的战事发愁,你行事说话更是要多加小心些。” 顾字成是在敲打他,他非汴京人氏,估计还是对这朝堂上的事儿不甚清楚,边说,顾字成边拿右手两根手指在面前的桌上扣了几下。 “我知道,刚来汴京的时候,我也有些耳闻。之前在周家读书时,先生也论过几句。” “这局势,虽然说不上是最坏的,但也说不上是多好。” “反正,小心驶得万年船嘛。”做了官了,一言一行更得谨慎些。 “我也是此意,反正曹二公子和韩兄已经跟我说了好几遍了,我都记得的。” “如今汴京城内,因为前几日发生的那起案子,弄的有些心慌,私底下那些瓦舍里,可是说的热闹。” “那夜,我亲眼见着了那个尸体现场,是有些吓人。倒是不知道,是不是有人故意而为之的。” “我朝律法严明,不甚喜欢这些假作神鬼之名却行苟且肮脏之事的。” 陆世宁也细细想了想那夜的事,这节骨眼上,肯定是故意行事的。 “这要是查了出来,估计又是好一桩罪过啊。” “你心里有数就是。” “反正跟我们无关,做好我们自己的事就是了。” “对了,再过几日便是端午了,顾兄留下跟我吃酒吧?” 陆世宁是心里一直挂心着的,害怕他哪天又突然走了,都没留下个口信。 “端午?” 顾字成嘴里念着这两个字,是在回忆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