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你是在打工的地方遇到的他。 来这家便利店买东西的大部分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所以你第一次看到他穿着西服、打着领带走进来的时候稍稍多留意了一下,心想也许是哪个专业的老师。 不过还真是年轻啊。 也许只是讲师? 自那之后他总会来店里买东西。你的第一个猜测是:他是新来任职的讲师。但是有几次他和另外几个大学男生一起来的时候你才发现,他竟然也是一名学生。 一个不穿T恤、连帽衫和运动裤的大学男生,真的太罕见了。 这次他像往常一样买了一个三明治和一个果汁。 “您好,一共1270戒尼。”你说完之后冲他笑了笑。他竟然没有像大部分顾客一样面无表情地直接结账拿东西走人,而是在掏出零钱的时候问了一句:“今天怎么就你一个人?” 你有些意外地眨眨眼,他居然会注意到这一点。 “店长家里有点事,我负责看店。”你脸上的笑容加深了一分。 你觉得心情颇佳,便在把东西装袋的时候随口寒暄道:“这么晚才吃饭?” 他也做出一副头疼的样子挠了挠头发:“是啊,明天有个小测验——”然后他的目光凝固在了你递出去的手上。“……新的?” “诶?” 你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你刚想说:塑料袋不应该都是新的吗?低下头去一看,就明白了他说的是什么。 “哦……嗯,是收拾货架的时候不小心划伤了。”你想收回贴着绷带的左手。 却没想到被他抓住了。 “你这样缠绷带不对。”他皱起眉头说,“会妨碍循环,恢复的慢。” “嗯……嗯。”你抽回了手。 “啊!抱歉,我不是故意的。”他忙举起双手,“不过伤口要好好消毒再缠绷带,正好现在也没人,要不我帮你再弄一下。” 你默声看着他,他看起来真的只是在担心伤口的样子。 他人真好。你有些漠然地想道。可能他对谁都这么好,而这次恰好轮到了你。 2. 你回到了家。 如果这个只有十几平米的小房间也能被称作是“家”的话。 水龙头生锈了,自来水一股铁锈味,热水也不稳定,大部分时候形同虚设,偶尔还有蟑螂从墙角跑出来。 好歹,好歹这个房间里还有水管。你听说过有人在市区住胶囊公寓,只能在外面的公共卫生间洗漱完回家,很不方便。尤其是冬天的时候,洗完澡头发会直接冻住,还会感冒。 手机里还留着便利店的老板发来的信息。他去陪妻子和女儿度假了,但是仍然坚持不懈地给你发一些骚扰信息。你不想回复。 但如果,你不想失去这最后的十几个平米,失去让你能够立足社会的这一点微薄的薪资,就只能陪他把这场不情不愿的戏演下去。 有的时候,你看着外面凌晨的街道会想:真的有必要再这样坚持下去吗?继续过这种没有希望、没有盼头的人生?只是为了活着而活着,忍受生活掷来的一切苦难? 继续这样卑微地、沉重地活着,每一天都不得不把自己塞进名为麻木的套子里。 如果人必须要有用才有资格活在这个社会上的话,那你觉得一定是有哪里搞错了,自己才没从一开始就作为残次品被销毁。 也许哪一天真的可以下定决心。 也许哪一天,一切痛苦都能结束。 只有你知道左臂上那道伤口不是意外造成的。 3. 他竟然约你出去了。 似乎是毫无由来的,又似乎是早有铺垫。 确实偶尔会有这样的情况,一些其他的学生也约你出去过。当然,也有一些社会人士。你曾经尝试过恋爱,但你第一次鼓起勇气的时候,被老男人带到了汽车旅店。第二次鼓起勇气的时候,被一个自称是“会计学”学生的男人骗走了银行卡。 那张卡里面有你辛苦存下来的钱,那些钱,你是想拿来给自己报名社区大学的。 所以后来,再有人约你出去的时候,你都拒绝了。 但是你看着面前的男性,看着他明亮的双眼,微微泛红的双颊,还有那种鼓足了气势的模样,鬼使神差地就答应了他的邀约。 也罢。你想,反正此时你也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钱是没有了,最不济也只是又一家廉价的汽车旅馆。而且——你又看了看他的模样——完全称得上是英俊高大。只要不染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