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向澜睡在外间,尽职尽责的扮演着自己“小厮”的角色,玉镜在里间点着一盏灯,她翻了几次身,想起从前同向澜刚遇到的时候,漆黑的夜里,她同向澜因为个自的原因同行,陌生的环境里,向澜一直在同她说话。 “你之前同我说过,你是在朔州捡到檀心,因为她伤势过重,你后来还拜托了灵岩寺,将她移植过去以修成人身,当时你答应同灵岩寺那帮和尚做邻居,便就是这个原因吧。”玉镜顿了顿,也不管向澜有没有睡着,兀自道,“我想,你最初捡到她的地方就在这里,就在这楼繁镇中。” 暮色深沉,窗户掩去了一室静谧,此刻风雪已停,有人仗剑邀明月,有人匆匆披着星月,也有人,思念着曾触手可及的月光,可窗外那些,都传不进屋里。 屋里的烛火颤了颤,就在玉镜以为向澜不会回答的时候,终于传来了他的声音:“是啊,就在这里,就在这桓府之中。我今日所见,这府里的杨树,还有那树旁的小楼,竟与三百多年前别无二致。” 别无二致?如今向澜用了这个词语,想必那处景致与三百多年前相比,真是一模一样了。 “看来除了你以外,这个地方还有别人惦记着呢。”玉镜抚上小臂上的惊梦,“今日那个粱岁,你可能看出她的底细,可好对付?” “她原身应是鸟族,也不过有一千多年……”向澜说到这里便停住了,还将房中的烛火也熄了,玉镜心中惊疑,却只握紧惊梦闭眼假寐。 没过多久,窗棂果然传来异动,接着便有什么东西翻了进来,这个翻进来的小心的环视了一番屋子,然后慢慢靠近玉镜的床榻,“它”在床榻前又耐心等了一等,变作了人形。 原来这也是个妖。 这夜半闯入的妖将手伸向玉镜,而就在他的手离玉镜只有三寸之时,房内的烛火忽的全部亮了起来,无数枝条蜿蜒而上,将这个妖的四肢全然缠住,而与此同时,玉镜拔出惊梦,直刺对方脖颈。 惊梦堪堪停在那妖脖颈前,相差不过毫厘,向澜端着一支烛火,从外间走了进来。 借着屋内烛火,玉镜好好打量起这名妖族,对方的五官其实很好,身量也高挑,只是气质实在太差,贼眉鼠眼,又有些驼背,平白的在观感上减了好些分。 向澜凑过来,将蜡烛举到对方脸前照了照:“呦,原是只蜈蚣精。” 蜈蚣精立刻嚷道:“哎哎哎,你烛火凑那么近作什么,还有这把刀,快拿远了些,伤到人就不好了嘛。” 玉镜便拿着惊梦在他脖子上比划了一番:“那你不妨说说,大晚上的你翻进我们房间是为了做什么,总不会是夜深雪重迷了路吧?” 向澜倒是拿开了蜡烛,在玉镜床边坐下:“你同这桓府粱岁可是一伙的?” “那哪能啊,我也是为琴谱而来的嘛。你们也晓得,粱岁她们鸟族向来跟我这一族不太对付的。” “你?”玉镜挑了挑眉,“你也会弹琴?” “嘿,你这话说的。”这蜈蚣精使劲将自己脖子往后挪了些,“我弹琴可也是出了名的好的。” “看来凡人所言‘人不可貌相’,也是极有道理的。”玉镜啧着,眼神有意无意间瞥向向澜。 向澜像是没有发现玉镜的言外之意:“那你今晚到访,总不会是想在我们这里找琴谱吧。” “那倒不是。”蜈蚣精嗫嚅道,“鄙人这一向有个嗜好,就是从所见之人身上,取些东西,这样东南,价值如何不甚要紧,最重要的是对那个人是否重要。” 玉镜将手中惊梦收了回去,拍手道:“你竟能将‘偷’这一回事形容的如此冠冕堂皇又如此理直气壮,可实在是了不起。” 蜈蚣精见匕首移开,玉镜又如此夸赞,更是眉飞色舞:“竟然遇到懂行的了,就拿你们隔壁客房住着的另一位姑娘来说,一身白衣,清冷飘逸,如雪山白莲一般,但从来带着面纱不肯示人,我入府的当天晚上,便将她带着的块面纱取走了,还好好观赏了其容貌一番,那可真是美若天仙,只是一脸苦相,反倒不美,虽说她第二天便又换了一块面纱,但眉间神色是更冷了呢。” 玉镜把玩着手中惊梦:“那这样说来,你想从我们这‘取’走些什么?哦,从我们这里离开之后,是不是也想去同我们一起来的那位姑娘那一并取走些什么?” “那怎么敢呢!”蜈蚣精立刻否定,讨好道,“这不是才知道这屋里两位的身份,我如何还敢下手呢,同你们一起的姑娘那儿,我也是必然不会去了。” 这蜈蚣精不仅长得贼眉鼠眼,而且难得的表里如一,实在是人才一位,向澜却不甚在意:“那你不妨再说一说,你是几时来到桓府的?桓府的妖,除了粱岁和她身边的那两位,可还有谁?” 蜈蚣精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