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她随着玉镜三人，游过河水进入地宫，趁三人不备偷袭，末捱许诺，事成之后，她能有一个新家。

可她怎么能有一个新家呢？所谓母女，难道是可以随意更换舍弃的关系吗？

她叫章夏，她娘说，“夏之日，冬之夜。”于此之后，世间再无冬夜。

……

钟毓芊的名字是自己起的，她起这么个名字的时候，她的那些兄弟姐妹总笑话她起的太像个凡人，但她很喜欢这个名字，只是大多时候，她都被尊称为云霓帝姬。

后来，能叫她钟毓芊这个名字的也越来越少了。

她有七位兄弟姐妹，于上古之时起，经历算计与猜疑，便起争端。她的大哥生来规矩严苛，只觉天下众生皆有所短，人族弱小，兽族失智，妖族嗜杀，鬼族邪佞，便需得由众仙指引，以正其行。她却觉得，便是因着这些欠缺不足，众生才能创造出那些仙家们所不能想象的东西，比如耕犁，比如漏刻，比如算筹，因为他们并非无所不能，不能及，便有所思、有所想、有所为，他们会犯错，但这也是好的，因为她相信他们终会向前。

那时他们各有所执，唯独他们的小弟不声不响，他们这位小弟，性子最是沉稳，亦十分机敏好学，总爱缠着他们讲些凡俗趣事，她同他讲世间有地方日头永远不落，也有日头永不升起，有草木生于阳光雨露，也有长于绝境深渊，有剧毒沾之即亡，亦有圣药能愈百疾。

小弟心生向往，但三妹见了，嫌弃道：“大战一触即发，山河必被毁去大半，你们却还有心情说这些，还当这些总能存于世间？便是我们，也是会死的。”

小弟道：“那便不要打了。”

三妹道：“你既受此神力，便该知晓，世间诸事，总是要有牺牲的，当不该如此天真才是。”

小弟不语，三妹又道：“或许，你便可试试，足够强大，超过我们，让我们都听你的，可你现下连大哥都打不过，如此来看，不如加入他们，想必也不会派你上场。”

大哥那方确实各个善战，小弟摇头道：“我虽不够强大，却不会作壁上观，虽能力微薄，却也当护着大家。”

后来，她这方虽然赢了，她的兄弟姐妹却只剩下四个，再后来，大姐仍不死心，挑拨人族，不周山倒。

为免重蹈覆辙，她建不合城，囚禁龚氏族人，化身云霓仙山，造云霓地宫，留下紫微仙镜，但她还是不能放心，于地宫最后施加了一片幻境，又叫世人忘却这方土地，她做了她所能做得所有，是有牺牲，但她不曾后悔。

她想，今后一定还会有诸多改变，她所眷恋的人世，必定有耻辱也有荣耀，有衰败也有兴盛，但千秋万载，他们薪火相传、生生不息，如若飞鸿雪泥，但却万古长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