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叉在餐盘上发出声响,两人用完餐,林晚亭打开窗散味道,外头细雨绵绵,带来一阵砭骨的凉意,深秋将过,冬日临近了。 上午两人各忙各的工作,林晚亭极力忽视对方偶尔幽邃的视线,只当没注意。初时还有如坐针毡之感,后来也是习惯了。 他工作也繁忙,林晚亭抬手揉揉脖颈,见他立在阳台上,有沉冷的声音透过玻璃轻微穿过来,断断续续,林晚亭听不清。她本就无意干涉他的工作,正要低下头,看他转过身来,眼神深了几分。 两人对视,林晚亭不知怎么心里有些发热,她转开眼神。 周邮臣眼垂下,继续打电话。 张博给她发消息,问她新建的模型的事,他们组里如今潘首席忙着行政上的事,陈昊功底深但对这些新兴的玩意儿没什么兴趣,更不会上赶着去学习,按他的话说,也学不会。倒是张博,还年轻,对量化也很有兴趣。 林晚亭从前自学,后来有周邮臣的辅导,现在的量化水平虽说不能远不到直接去市场上竞争的水平,但在报告里锦上添花还算是绰绰有余。于是,两人顺理成章地讨论开来,张博这人有些执拗,又有些易钻牛角尖,从来没有什么注重说话的艺术这一说,两人时常讨论着讨论着生出几分火气来。 林晚亭向来冷静,这会儿也难免有些面红耳赤,她正在打字,一大段说明刚发过,她的身后一凉,有人坐过来抱住了她。 林晚亭侧脸,问:“电话打完了?” 周邮臣轻应,他脸凑过来,在她脖颈处轻嗅了一下,靠在她肩颈处看她的电脑屏幕。 林晚亭抱怨:“凉。” 他周身都带着冷意,就像凉风灌进来。 周邮臣霸道:“等一会就暖了。” 林晚亭撇撇嘴,不理他,继续和张博讨论,他们打算合写一份研报,正在完善模型。周邮臣看着,愈看眉头愈紧:“他话怎么这么多?” 林晚亭纳闷:“不多啊。他平常话很少。” 周邮臣道:“真看不出来。” 林晚亭在思忖张博发过来的想法,与她的大相径庭,但确实有一些可取之处。她手指轻敲键盘,组织语言,没顾上身后的人,好不容易打完一段话,发送过去,又听周邮臣不满道:“这人态度忒差。” 林晚亭不以为意:“还好吧。他只是说话不会拐弯,人是好的,也有专业性。” 和对事不对人的人相处是最轻松的,只可惜大部分人都没有这样的觉悟,大概应激和斗争也算是人的天性。很多时候别人眼中的自己,其实是自己眼中的别人,都是投射而已。所以更该剥离开外在的情绪,公正客观地看待事实本身。 林晚亭继续和张博探讨,一来一回过去了半个多小时,终于定下了最终的模型方法。她这才注意到周邮臣已经很久没有动静,她疑惑地望向他:“工作忙完了?” 周邮臣语气淡淡,伸手把玩她的手:“嗯,没有你忙。” 又在阴阳怪气了—— 这是怪她冷落他了,林晚亭现在已经能听懂他的言外之意。 林晚亭解释:“我的工作性质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周邮臣问:“你们平常也这么聊天?” 什么聊天,明明是讨论,他们平常只聊公事。 林晚亭不喜欢他话里额外的意思,她给他捋事实逻辑:“工作场合没有性别。” 工具性已经掩盖了人的性别特征。 周邮臣道:“那是你不懂男人。” 林晚亭气闷,鸡同鸭讲,照他的意思,女性也不要进职场工作了。更何况从前她在他手下做事时,也没见他这么有性别意识。林晚亭在心里暗骂他双标。她面上也流露出了一些,并不掩饰她的不满,她深觉他们仍有许多需要磨合的地方。 周邮臣轻叹一声气:“我怎么觉得做你男朋友还没有做你领导的待遇高。” 他这话似真似假,好似抱怨,又偏偏让林晚亭听出了几分撒娇的意味。 林晚亭一顿,她转身,张开双手,拥住他:“这是男朋友才有的待遇。” 周邮臣诧然,心一下变得很软,方才计较的所有好像都不重要,他顺势回抱住,享受她难得的主动。 雨水从空中落下,在地上漾起了一圈圈波纹,绽放出一朵朵水花来。 他们忙完工作,下午一起拥着躺在沙发上,挑电影看,周邮臣一个一个点播过去,问她的意见,林晚亭此刻有些迷瞪,昨晚消耗了太多体力,今天又忙了一上午工作,她随意定了一部。 正是《爱在黎明破晓前》。 一部文艺又冗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