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楂(五)(2 / 3)

逆势而行则让人觉得虚妄。

人总是沉浸在虚无缥缈的幻想中体验激情而无法自拔,事业如此,爱情亦是如此。

她到洗手间洗了一把脸,又拿出口红细细补妆。

镜子里灯光昏黄,照出一个虚幻的人影,她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她眼里野心蓬勃,妆容精致,头发顺滑,她现在拥有很满意的工作,她现在享受着很好的生活,而这些未来会更好。

她承认她对周邮臣有些动心,他这样好的一个人,也值得人对他对动心。只是人的一生啊,能喜欢的人、能喜欢的事物可以有很多,动心是什么呢?

是荷尔蒙短暂的蹿升,是多巴胺不知分寸的分泌,是霎那的焰火,是激情退却后的荒芜。

都不是她想要追求的东西,她想要恒久的爱意,想要事业的成就感,想要自由的人生。

而这些都不是一段虚幻的爱情能给予的。

更何况两人之间现实的差距早在当年的那一张支票里无所遁形,她并不为她如今现实的处境自卑,只是又何必徒增难度。

林晚亭整理好,从洗手间出来,她在拐角处一愣。

周邮臣站在那里,背对着她,听到她的脚步声转过声来。

他问:“为什么躲我?”

林晚亭有一瞬间的语塞,她在洗手间已经彻底冷静,做好了决定,只是突然面对他,脑子好像又有点不清醒。好在这样的不清醒只是一瞬,她镇定笑道:“没有躲,我想我之前的言语不太妥当,给你造成了误会——”

周邮臣皱眉打断:“你的意思是你打算不认账?”

也不能这么说,这怎么能扯到认账不认账呢。

林晚亭别过头,不知如何解释。

他直接大步过来,按住她的手,像是怕她跑掉,质问道:“那是什么意思!”

她迟疑地说道:“我暂时不想……我是说我之前发错了。”

周邮臣的力气越使越大,她的手腕一阵痛意:“你原来想发给谁?!”

他的脸色冷得骇人,林晚亭吓得心里一颤,脱口道:“不是!总之是我的错!我现在意识到我们不合适!”

他冷冷直视了她好久,蓦地笑了,他放开她的手,转身走了。

林晚亭心里松了一口气,总算是说清楚了,只是她的手腕上痛楚仍在蔓延,心里空落落的,又有些酸涩。

她整理了一番心情,重新回到队伍里去,周邮臣就站在她前方,冷着脸生人勿近,眉眼里有些许不耐烦。

林晚亭转开眼,强迫自己将心神拉回到现场的交流中去,现场人声嘈杂,从前再杂乱的环境她都能很快专注进来,如今却频频走神。他已经抬步,往门口处去,是要提前离场了吗?

她眼神还不及转开,周邮臣蓦地转过身来,眼睛直直看过来。

隔着人流,他们短暂对视,林晚亭仓促转开。

门被打开,又砰得关上。

四周人无人注意到这一变动,林晚亭心里却是一紧,她莫名有些不安。

当晚,林晚亭开始撰写盛基股份的研究报告,她对盛基股份谈不上看好,报告很快写完,着重探讨了现金流的问题,这都是老生常谈了。

写完报告,她这一趟的任务就完成了大半,林晚亭还没来过陕城,一时间对这座城市有一些好奇,明天有一上午的时间,她想散散心。

她在网上查,景点很多,兵马俑、博物馆等等,她却都不是很感兴趣。她想找一样活动能消耗她多余的心力,让她筋疲力尽地发泄一场。最终她选择了爬山,明天一早去骊山看一场日出,大汗淋漓时看朝阳升起,想来很不错。

明早要起一个大早,昨晚又没睡好,林晚亭身体疲惫又乏力,精神却难得有些亢奋,她辗转反侧,脑海里总是闪现周邮臣的身影,她看到他直直地看着她,嘴角勾出冷淡的笑意。她心里一跳,赶紧紧闭眼,将他赶出去。

她心里有些心虚,又有些酸涩,空落落的。她轻叹了一口气,实在是不明白自己,这是她自己的决定,是慎重考虑过的,并未违背她的本心,只是一切了断之后,她并未觉得解决之后的轻松,更没有重回自己轨道的安定,反倒是一阵又一阵的烦闷。

辗转了大半夜,迷迷蒙蒙间,林晚亭终于睡过去。

第二日天未亮时,闹铃声响,她起身洗漱,换上运动装运动鞋,将头发扎起,难得没有化妆。因为没有休息好,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看上去更加稚嫩。

骊山就在酒店不远处,陕城位于秦岭山地,区域内多巍峨俊俏、群峰竞秀的山峰。林晚亭也不打车,她干脆跑步过去,才跑了几步,便气喘吁吁,汗如雨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