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昏天暗地,她是卯足了劲要考过,每日不是吃睡复习便是复习吃睡,到考前一晚,她长呼一口气,将资料都阖上,整理至一旁,缓缓放了一浴缸的热水,往里面倒入精油,她紧皱的眉头松开,浑身紧绷的神经舒缓开来,任由热水缓缓淌过周身,身上沾染上精油的香味。 泡好澡,她不再看书,早早将自己埋进被子里,一夜好眠。 她神清气爽、坦坦荡荡地进入考场,内心无比的平和和笃定,直到做完最后一道题,从考场出来,她知道,这一级她是一定能通过了。 她打开手机,几条消息奔涌进来,有邢然的、还有曹志远的。 她一一回复,邢然知道了她落选的事,一直没找着机会,说正好可以趁着考完试约她到家里,两人一起聚一聚放松放松,林晚亭应好。 曹志远则简单粗暴的多,他直接发来了今年CFA的机构答案。 听他说,他怕没把握,还是去紧急报了一个CFA的冲刺班,机构里早派人参加了这一场考试,已经把答案做好了发布出来了。林晚亭感叹现在的效率可真是高啊,她细细对了一遍答案,都是对的。 她彻底放下心来,紧绷的心神散乱开来。那些被强行压抑的情绪又涌上心头,她终于有精力去回顾自己的心情。 她必须得承认,这次留用的失败对她很有一些打击,她从小到大凡是努力皆能有一个好结果,她已经习惯这样的逻辑。这回确实给她打了措手不及,而这措手不及不是她自己能控制的,自然令她更为不忿和挫败。她对这次的结果付出了太多努力,给予了太多期待,因而也更失望。 林晚亭给土豆买了一个小蛋糕,给邢然带了一些水果。 邢然嗔她破费,她将做好的饭菜端出来,小小的一居室,拥挤却温馨。老郑还算是个男人,将房子留给了她们娘俩。 “考得怎么样?”邢然给她倒果汁。 “还行。”林晚亭浑身有一些精力耗空后的倦怠,这一段时间她太累了。 “考完CFA有什么打算?”邢然问。 能网申的基金、证券研究所她都已经申好了,没收到什么回复。林晚亭的眼里闪过一些茫然,她如今连简历关都难过。之后能有什么打算呢,她当真是没有想好。 “欸,”邢然哀叹了一口气,她骂道:“没想到景南也是一样的,这不是耽误人时间吗?晚晚,留下来是最要紧的,先甭管是什么岗位,自己喜不喜欢,先找一份工作留下来,以后再换赛道。” 邢然还是偏保守一些,只是届时要换赛道哪是那么容易的。 她又说:“晚晚,哪里都是这样,至少景南得是赵盛海的侄女才能挤占位置,像我们老家县城,关系更盘根错节,什么阿猫阿狗的儿子女儿都能踩一脚,我们没有背景的人是没有退路的,没有家乡可以回。一定要先在海城留下来,海城机会多,平台高,残羹剩饭足够吃了。” 林晚亭抿了一口果汁,她的思路渐渐清晰起来,方才在地铁上的很多思绪抽丝剥茧,理出线头来,她道:“我知道你的意思,海城是一定要留的。只是我也在想,赵濛身上确实有我没有的东西,我不是说赵盛海的侄女,而是她会表现,三分的好能表现出七分,这其实很重要。”林晚亭皱了一下眉,她回忆道:“这就是你常说的向上管理?” 她回忆自己在景南的表现,她固然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但因为种种主客观因素,梁总张总程总其实对她了解都不深,甚至可以说完全没有了解。是她太天真了,怎么能仅凭一份研究报告就愿意给她高分呢。 她向来对自己苛刻,性格又要强,她并不能确定这个原因占几分,但她知道这是她需要改进的地方。 两人又聊了许多,聊土豆的教育,聊海城的房价,聊未来的期许,聊电影聊艺术,直至筋疲力尽,林晚亭搭乘末班地铁回家。她心里隐隐有了一个念头,网申是机器筛选,她的简历通不过自然是因为硬件上不够符合和有所缺失,关键词识别不到。她从网上找到各家证券首席分析师的邮箱,找到hr的邮箱,她将她这段时日里写的所有研究报告、简报、PPT附件打包,针对每一位首席的风格拟邮件正文,言明自己的意愿,一封封发送过去。 等最后一封邮件发送完毕,她才抬眼往窗外望去,天方际明,隐隐约约露出了几缕鱼肚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