修剪枯枝,抬头见她,也要跟她说一声林小姐好。 她受宠若惊,不知怎么自己的到来要惊动这么多人。 老人姓钱,是个好客的,和林晚亭闲聊,“下午就听说少爷要带一个小姑娘回来,总算是见到真人了。“ 林晚亭觉得有些不对,她无奈解释道,“我是周总的下属,只是实习生……“还没说完,老钱就明了地打断道,”知道知道。现在年轻人工作忙圈子小,职场上认识不也挺好。林小姐,你看这枝修剪得怎么样?“ 林晚亭有些无力,不知这样错误的信息他们一个两个都是怎么得出来的。 说来说去,还得怪周邮臣,怎么这样大的年纪了,也不知安定下来,若是决定了孤独终生,最好也该和家里人解释解释,这要让她怎么说。 只能将错就错了。 林晚亭细细端详这一处修剪,乱枝枯枝杂枝均被修剪掉,留下的部分错落有致,养分充足,她道,“再好不过了,很好看。“ “是吧。林小姐有眼光。“老钱得意地大笑,像是完成了了不得的作品,他又笑着跟她抱怨,”少爷就欣赏不来这些东西,总说就是一堆枯枝落叶有什么好看,真是剪了给瞎子看呦。“ “老钱,你又在背后说我什么坏话。“周邮臣手插裤兜,随意站在后方。 “可别冤枉我,正和林小姐闲聊呢。“老钱给林晚亭挤眉弄眼,要她别戳破。 林晚亭笑着转头,只当没看见,她可不想参与到这场大战里。 周邮臣脸板正,不怒自威,可分明眼里溢出一些笑意,“我是不懂这些花里胡哨的艺术,家里出了一个艺术家还不够?“说着这话,他无意间瞥了林晚亭一眼,眼里笑意殆尽,墨色沉沉,不过也只是一瞬。 老钱不知林晚亭和周乐洵的纠葛,笑着接口道,“堂小姐是好久没来了哦,乐洵少爷几年都没见着了,上回我看新闻说在海城办画展,可真是出息了……“周邮臣打断,”好了好了,我带林小姐往前边去看看,梧桐林还在那处是不是?“ “在呢在呢,我都修剪得好着呢。“ 漫天的梧桐叶簇簇绽放在风里,红彤彤黄澄澄的一大片,宛若群鸟飞舞,蝴蝶翩翩,林晚亭看呆了,太美了。她随手拾起一片飘落的红色的叶子,捏在手掌心里,听说从前有人在叶子上写诗,以表情意,这样的浪漫如今是再看不到了,不过好在,梧桐树仍在,梧桐的美也还在。 周邮臣看得蹙眉,他问,“很好看?“ 真是不解风情的石头啊,难怪周遭人要忧心他的姻缘,林晚亭暗叹。 她笑道,“好看得不得了。“ 周邮臣沉默,他陪着又站了许久,实在是赏不出花来,只能皱着眉头,看她满眼喜爱地欣赏。看了半晌,林晚亭心满意足地踱步离开,周邮臣慢悠悠地紧随其后,两人踩在落叶上,落叶发出细细簌簌的声响,扰得人心里安宁又杂乱。 夜里,林晚亭口渴,起来倒水,窗帘随风掀开一角,她瞥见楼下的泳池旁,周邮臣身着睡袍随意躺在躺椅上,波纹在池边泛起,一圈又一圈,他持着一杯红酒,抿了一口又置下,红酒漾起一个好看的斜度,又持平。他瞧着有些惬意,又有些孤独和落寞。 林晚亭移开眼,只当自己没看见。 人人都有自己的私密空间和时间,在那里可以消化外头感知到的喜怒哀乐,也可以恢复即将耗竭的能量,何必去点破,又何必去打扰。 只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再一次拉上窗帘时,他好像沉沉看了这里一眼。 一夜好眠,上好的床垫的质量果然非同一般,每一处肌理都被严丝合缝恰到好处地包裹住,不过硬又不过软,稳稳地托起身体,就像徜徉在温和的水里一般放松,林晚亭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浑身轻松。 梅姨早做了早饭摆放在餐桌上,中式西式都有,摆了满满一桌,太丰盛了。 林晚亭精神饱满,笑着和梅姨打了招呼,尝了一口豆浆,是现打的味道,远不是街头速泡粉添加剂能比的。林晚亭吃得满足,梅姨笑得开心,只有周邮臣瞧着精神有些萎靡,林晚亭瞥过去装作没看见。 梅姨笑着和她笑道,“有些人啊大晚上不睡觉,在泳池那边喂蚊子,这不上了年纪哪熬得住哦。“ 周邮臣装没听见。 林晚亭眼观鼻,鼻观心,笑着继续进食。 吃完早饭,他们踏上返程,梅姨依依不舍,拉着林晚亭的手直让人下回再来,笑着笑着又背过身去抹起泪来。当真是情绪来得像一阵龙卷风一样快,林晚亭被带得也有一些感伤,她有些无措,不知怎么安慰才好。只有周邮臣蹙着眉头,像是极不耐,等在车旁,看他们依依惜别,冷脸嘀咕道,“高铁也就两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