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邮臣的发上还带着些许湿意,他也不管,任其自由垂落,大概是回到了久违的家里,林晚亭发现他身上多了几分随意和松散,眉眼间甚至有些慵懒,倒是有了一些少年感。 和他现在的年纪很不符,引得林晚亭多看了他几眼。 端菜的阿姨姓梅,周邮臣管她叫梅姨,看得出两人间感情甚好。 梅姨做事细致,早年间是海城人,跟着主人家来到宁城,干脆便搬到这里再没有离开,她一口吴侬软语,说话细软又好听,直把人听得骨头都酥了去,偏偏话里的意思却不是很绵软,她将最后一盘西湖醋鱼端上来,微嗔道,“多大的人了,也不知道吹干头发再下来呀,又不急着你这一口吃的,你当你还是二十出头的小伙子呦,这落下了病根你看你到时候可怎么办呀。看看有没有小姑娘愿意照顾你。” 林晚亭听得憋笑,极力克制住了表情,嚼了一口饭才压下。 周邮臣瞥她一眼,不作声。 梅姨又要找同盟,给三人舀了汤,在一旁坐下,热情地和林晚亭嗔道,“林小姐,你说是不是这个理,他啊当真是不记得自己的岁数了。” 林晚亭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 周邮臣抬眸,笑着不服气道,“梅姨,越说越夸张了啊,我什么年纪了啊。” 梅姨也没得要真训出个子丑寅卯来,端起碗筷就食,“你自己知道哦。”中途总不忘拿个公筷公勺要给林晚亭夹吃的,劝她别客气,当真是盛情难却,满满一碗的饭菜,林晚亭觉得自己今晚得积食。 西湖醋鱼肉质鲜嫩,酸甜清香;龙井虾仁清口开胃,色泽雅丽;绍兴醉鸡鲜嫩滑美,酒香怡人……林晚亭边吃边心里暗暗感叹,周邮臣当真是好福气,光是口腹之欲的满足就不知要羡煞多少旁人了。她余光望过去,见他吃得没什么表情,如在嚼蜡,当真是暴殄天物,林晚亭不忍再看,低下头去。 梅姨笑着又给她夹了一筷焖肉,对林晚亭是越瞧越喜欢,怎么就能有长得这么标致的人儿。她笑眯眯道,“林小姐是哪里人呀?” 林晚亭笑应道,“梅姨,徽城人。” 梅姨夸张地接口道,“徽城啊,徽城可真是一个好地方,我年轻时去过,难怪林小姐这么好看。” 林晚亭被她说得要将头埋进饭里了。 她听周邮臣嗤笑一声,想瞪回去,但觉要顾好在梅姨前的形象,只能作罢。 梅姨又问,“林小姐的父母是做什么的呀?”她笑着摆手道,“诶呀,我是不是多嘴了,我就是想知道是什么样的家庭才能养出林小姐这样的人儿。” 林晚亭从容道,“是国企普通小职工。” 梅姨一拍腿,“难怪啊,瞧着就是正派清白。“ 林晚亭不知怎么就和正派清白联系到了一起,她父亲确实是正派,正派到有些古板。她心里隐隐有些怪异感,又说不出哪里不对,这位梅姨当真是全无大户人家的骄矜和傲慢,好热情啊。 周邮臣抬眸,道,“梅姨,你管人家父母做什么?“ “诶哟,这是已经嫌上了,我呀这就撤退,把空间留给你们小年轻,免得啊被人说不知趣。“她边说边溜,一面还要叮嘱林晚亭,”林小姐,这些菜我做了一下午呢,你可千万得好好吃,我都听邮臣说了,若不是你选了个近的调研地点,我呀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见到这没良心的小子哦。“ 她说是这么说,言语里倒是宠溺得很。 “梅姨,“周邮臣出声唤道。 “好了好了,不说了不说了。“说着步伐轻快地退出了餐厅,瞧着腿脚麻利,气质优雅,当真不像是上了年纪的人。 “梅姨她……是不是误会什么了?“林晚亭懵然。 “你别管她,我小时候父母工作忙,她帮爷爷带我,我父亲也是她带的,对我格外上心了一些,不要见怪。“ 林晚亭隐隐有些明白,只能闭嘴。 吃饱喝足,林晚亭置下碗筷,要起身帮忙收拾,周邮臣自己是个甩手掌柜,见她要这般样子,像是见到了什么奇事,“林小姐不知道去男方家不能做家事吗?“ 这是哪里的规矩?林晚亭全不懂。 更何况,这话从周邮臣嘴里出来怎么听怎么奇怪,她耳朵微红,反驳道,“我又不是……我是来做客。“ 他笑笑,“你也知道你是来做客啊,快去歇着吧,这里自然有人收拾。“ 林晚亭只能顺势作罢,这座庄园她还没有得空好好欣赏,正好趁此机会消消食。正屋后头是一个后花园,正是秋日,花园里却有一处暖棚,暖棚里花团锦簇。她再一次感叹周家的奢靡,她自知分寸,并不曾进入,只在花园里简单走走,路遇上了年纪的老人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