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融融,月影遍地。 从城郊别庄出来已近戍时,今日去了宣平侯府在城郊的庄子,一些理不清的线索,总算是有了突破。 范桡这嘴一整日不曾停歇,回京城的马车上也仍在喋喋不休,“我说殿下,我怎么不知道你这样喜欢东宫?都这个时辰了,待回了东宫太子妃怕也该睡了,不过去丰庆楼吃个酒罢了,又是公务,太子妃还能责怪你不成?” 他就搞不懂了,从前不见他这般“恋家”,这会儿倒成了四好夫君了,今日连轴转了一日,肚里进的米水只有晨起那一顿,好不容易找到些线索,该好好用一顿犒劳一下自个儿吧? 他倒好,直接吩咐人让马车掉了个头,要回宫去了。 马车恰巧经过一家酒楼,店家的吆喝声入耳,范桡撩起车帘看了一眼,肚子又扁一分。 赵元暻往后靠着,耳根子泛疼,听得烦躁,让马车停了下来。 范桡顿时眼神一亮,赶忙下了马车,又抬头看了看酒楼的牌匾。 “这儿倒是也不错,不是丰庆楼也罢,能填饱肚子就好,殿下,我们......” 然,他回头,嘴角重重一抽。 夜风卷起,马蹄疾踏,溅起阵阵沙雾,地上悠悠掠过一道马车倒影。 “欸!不是......” 这是个什么事?马车都还未进京呢,太子就这么把他扔在郊外,他要怎么回去! * 回到东宫已是亥时,东宫各处都还掌着灯,赵元暻缓步上前,到了寝殿门前,又想到这个时辰宋娮应已睡下了,低头淡笑了一声。 他何时,对待她竟变得这般谨慎,这般小心翼翼了。 赵元暻让人去偏殿备了水沐浴。 今夜守夜的是青萍,青萍正想说娘娘还没睡下,但不等她开口,赵元暻已是抬步往偏殿去了。 再回到寝殿门口时,赵元暻抬了抬眼睫,示意青萍开门。 青萍轻声应了是,伸手要将门推开,然而右半扇的门不知是哪里被卡住了,有明显的异物感,不似左半扇门一般,轻轻一推,便已推开大半。 青萍愣住了,太子殿下的住所,寝殿的门总不至于年久失修,难以打开吧? 长应也跟着愣了愣,不过他耳力虽不好,眼神却极佳,稍一低头,便看见了右半扇门缝处似乎塞了什么东西。 弯腰拾起来后,才发现竟是一封信。 东宫之内如何会出现来路不明的信件?长应不敢怠慢,也没仔细看,连忙递给了赵元暻。 青萍看到那封信,心里也很讶异,脑海中忽然闪过她傍晚将食盒放置桌案上的画面,好像,当时桌案上是有一封信来着?只是当时她太过兴奋,一时没能注意,直接就将食盒放在了案上。 青萍顿觉不妙,这信不会是?太子妃娘娘的信吧? 赵元暻眉目稍凝,视线落到那封信上。 才看一眼,他周身的气压顿时冷了下来。 卿卿亲启。 呵。 赵元暻背脊紧绷,唇瓣抿得紧紧的,心里有个声音告诉他,他不该私自打开她的信,这是对她的不尊重,她会生气。 可这手,到底是不听使唤。 ——又如每一水月之夜,吾与汝并肩,何事不语,何情不诉? ——吾至爱汝,而今不得不分,以是俱滴下泪,只愿见汝一面,以解相思之疾。 信上不过寥寥几句,不过就这几句,已是情意满满,写尽了情郎的酸楚。 赵元暻看了三遍。 半晌,气笑了。 “太子妃今日做了什么?” 殿下的声音比这四月天还要凉一些,青萍不敢不如实回答,“娘娘上午去了慈宁宫陪太后解闷,之后便是回了东宫看账簿,用完晚膳后便说要等殿下您回来,只不过今日太过疲倦,娘娘撑不住,方才便先去沐浴了。” 她今夜是想等着他的? 看来还不至于这么没有良心。 赵元暻脸色好看几分,将信件折了起来,淡声道:“太子妃若问起这信,便说是不小心沾了水,内容已看不清,被丢了,明白?” 青萍的心往下沉了沉,连连点头,“奴婢明白。” 进了门,赵元暻才发现宋娮并不在床榻上,想起青萍说她方才才去沐浴,走到净室门前,推开了门。 宋娮斜靠在浴桶旁,鬓云乱洒,明眸紧闭,已是睡着了。 他的目光划过她羽扇般的长睫,红润微张的唇,最后落在她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