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手而立,眉宇间带着柔和之色。 视线之内,他的未婚妻着一身嫁衣,拦腰之处的苏绣凤凰腰带,恰到好处地勾勒出她纤秾合度的身形。 款步行走间,好似无边血色涌动,美得令人窒息。 宋娮以扇遮面,赵元暻虽看不清她的脸,喉结仍是不可控地上下滑动了下。 这一世,她是他名正言顺的妻。 女官笑着将宋娮的手交到赵元暻手上,由他牵着她走上玉阶。 被赵元暻牵住手的那一瞬间,宋娮的心脏不受控地砰砰跳起来。 似是感觉到了她的紧张,下一瞬赵元暻温和的声音就落到了她耳边,“县主,我也和你一样紧张。” 他也会紧张吗? 眼睫眨了眨,她却不敢回话,紧着神不敢行错一步。 日色微移,宋娮接过金册金印,与赵元暻同饮合卺酒,礼终是成了。 “恭贺太子、太子妃新婚大喜!” 回声阵阵,百官跪拜贺喜,宋娮得了空,轻声道了句:“多谢殿下。” 赵元暻弯了弯唇,“太子妃客气。” 大婚之日一向累人,从宣平侯府出阁到现在,宋娮顶着厚重的凤冠已有几个时辰。 百官贺拜完,她的脊背早已僵硬。好在之后便是同寻常女子成亲一般,她被送入了东宫正殿,等着太子宴席散后行洞房之礼。 东宫早被妆点得遍布红绸锦色,从宫门至正殿寝殿,红得扎眼。 依礼,新娘得待到夫君回房后,方才能将遮面的团扇移下,宋娮举了一路的团扇,手腕已在隐隐发颤。 女官将宋娮搀扶到喜床上坐着,见宫女将门掩上,便小声道:“娘娘可将团扇移下了,殿下心疼娘娘,吩咐了娘娘可不必一直举着这扇子。” 宋娮将扇子往下移了一寸,看见女官的神色,知道这话做不了假,这才彻底移下了扇子。 眼前的视线突然清晰起来,宋娮还有些不习惯,只觉得那烛光晃眼。 松云上前给宋娮捏了捏酸涩的脖颈,感叹道:“这婚礼过程繁琐又冗长,真是累得慌。” 宋娮轻轻“嗯”了一声,连点头的力气都没了,这会儿实在是饿得慌。 心头正想着,守门的女官忽然道:“娘娘,殿下要到了?” 太子不是得在前头参宴吗?这么快就结束了? 宋娮一口气又提了起来。 门“吱呀”一声打开,宋娮定了定神,抬眼看向门处,前两回见他,他穿的都是玄色的衣袍,今日着一袭大红婚袍,倒比以往看着多了几分恣意,除此之外,还有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勾魂摄魄。 赵元暻已到了跟前,同样看清了她今日的妆容,呼吸又是一滞,不过很快又藏好了情绪。 “殿下怎么来了,前头宴席散了吗?” “还未。”赵元暻柔声,“合卺酒,我们再喝一次。” 我们。宋娮在心底咀嚼了两遍这字眼。 分明还未饮酒,她怎么觉得他的眼神已有了些醉意,宋娮不自觉红了耳尖,“方才不是饮过了么?” “方才是做给文武百官看的,现下这礼,才是属于我们夫妻二人的。” 我们,夫妻。 宋娮又在心底念了两遍,微微弯了唇。 女官端着鎏金托盘,将两杯酒递上,眼底的笑意快要溢出来,太子殿下,是个会哄人的哩。 合卺酒纯度高,直烧心窝子,反倒让宋娮乱跳的心平静了下来。 这酒一下肚,却让赵元暻眼神更加朦胧一些,他盯着她的唇,克制着想吻下去的冲动,及时站直了身子,又成了清冷端方的君子,温声道:“凤冠太重,可先卸了,我让人备了些点心,先垫垫肚子,等我回来,我再陪你用膳,可好?” 啊...不怪她夜里做那样的梦,这样体贴的郎君,真是容易让人浮想联翩。 宋娮还是守礼节的,矜持着道:“殿下,这不合规矩。” 他微微垂眼,和她对视,眼底的温柔缱绻,“四月以前,我也不是太子,县主嫁的是太子,却也是夫君,在这屋内不必如此拘谨小心。” 这话倒让她心疼起来,蒙尘了二十年才找回了身份,在此之前不见颓废悲愤,恢复身份后也不曾骄矜自傲。 两人如今的身份已是新婚夫妇,宋娮轻轻点了下头,“臣妾等殿下。” 赵元暻一走,宋娮终于卸了些劲儿,腰杆子酸疼得厉害,小山一般重的凤冠卸下,她长长地舒了口气,忙让人备了水沐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