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不知何时扬起了一场小雨,嘈嘈切切,犹如琵琶细语,缠绵悱恻。 屋内,银釭上的烛心突突跳动着,床榻之上是情天孽海,应接不暇,谁也没有闲隟说话,直到骤雨初歇,这才平息了下来。 陌生的地方,熟悉的人,因一盏昏黄的灯火而不同,如此这般明晰的观感,令两人不约而同地红了耳根子。 嘉月的气息还有些微喘,盯着他背上暗红的瘢痕看,只见那蜿蜒起伏的线条窄窄的从肩上一直延到后腰,暗红和健康的肤色强烈对比,冲击着她的眼。 起初一看,不免有些发毛,可她向来胆子大,即便心头惴惴,仍要伸出手去碰。 他背肌猛然一缩,硬着头皮,任由她动作。 刚开始,她的手指犹豫不决,摸了一会儿,便轻巧地翻飞了起来,仿佛将他当成了一架古琴,无声地弹奏。 他也是第一次见到一个完完整整的她,正如他之前设想的那样美,可是这样,便衬得他愈发狰狞,“臣很丑陋是吗?。” “你怎么那么皮?放火烧杖子,很疼吗?”她的手指微顿,在他腰上用力掐了一下,“好端端的人,把自己作贱成这副模样!” 她的心里五味杂陈,明明知道她已经不疼了,可心头还是抽搐了一下。 可她的这话到了他的耳里,却是另外一番意思了。 她是白璧无瑕,而他是一个狰狞的怪人,本来就是不相匹配的。 当初燕无畏想尽办法查清他的身份,而他的身上左肩有一块暗红的胎记,魏邵的背上又有烧伤的瘢痕,为了不穿帮,他只能举起银釭,一遍遍的用火炙烧着身上的皮肉。 炙热的火有如千万根银针扎进他的皮肉里,可他知道自己不能停下来,否则就功亏一篑了。 他咬碎了牙,豆大的汗珠如雨一般倾泻而下,鼻尖闻到一股越来越重的胶血焦糊味。他终于让自己的身上也有了一道瘢痕,可他从没想过自己还会见到她。 一个谎话就要用无数个谎来圆,他知道自己回不去了,只是于是轻描淡写道,“嗯,那么久的事,不记得了,大约是疼的吧。” 嘉月倒也没有过多的悲春伤秋,这伤疤看久了,倒也不算十分狰狞,听他轻巧揭过,也便不再多问了。 窗外的雨似乎又大了起来,淅淅沥沥,连绵不绝。 嘉月望着窗台的方向,眼里闪过一丝忧色。 燕莫止一下看破了他的心思,揉了揉她的头顶道,“娘娘就在此歇下吧,天亮之前,臣定会叫你起来。” 巫山云雨共赴那么多回,可没有过一次,事后还同床共枕的。 嘉月心头浮起一股异样的暖流,又酸又软的身子,仿佛把她钉在这张床上一般,她嘴里嘟囔着不行,可眼皮却不自觉的耷拉了下来。 他不由分说地熄了蜡烛,回到床上,揽着她躺了下来,掌心掠过她的蝴蝶骨,轻轻地安抚,“臣一向醒得早,你就放心吧。” 嘉月不习惯与人同眠,尤其是面对面,呼吸缠绕在一起令她心神不定,可她的身子惫懒,倒也没再抗拒,只是翻了个身便已梦会周公去了。 他却是个缠人的,长臂绕了过来,时而轻抚她小腹,时而又捏捏她的手。 身体逐渐平息的欲望又隐隐复苏,可是听见她越来越沉的呼吸,到底不忍再吵醒她。 于是撑起上半身,凝了她半晌,在她颊边轻柔地印下一个吻。 嘉月人事不知,睡得极沉,一夜都没有翻过身,而他就看着她朦胧的身影,跟着合上了眼睛。 然而还没睡多久,他又患得患失地骤醒,伸手挼了过去,是满满当当的暖玉温香,这才轻舒了口气。 天色已泛了蟹壳青,到了不得不分别的时刻了。 他握住她圆润的肩头,轻轻摇了一下,“娘娘醒醒。” 嘉月迷迷糊糊地翻了个身,却撞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鼻梁一痛,冷冽的雪松气息就这么横行霸道地窜进了她鼻息。 抬头,见他黑曜石般的眸子直勾勾地盯着她,睡意陡然消失得一干二净。 她惺忪的声音比平时多了分温软,“天要亮了吗?” 他嗯了一声,“快五更天了。” 嘉月连忙从床上弹坐了起来,“那我回宫了。” 他拉住了她,披上袍子道,“臣送你一趟。” 嘉月没有拒绝,他穿妥了自己的衣裳,又踅过来侍奉她穿衣,最后又跪在地上伺候她穿鞋,这才拿起她的黑色斗篷,将她密不透风地罩了起来。 摄政王府和顺宁宫相隔不远,两人上了屋顶,掠过无人的街道,不多
第四十六章(1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