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月如提着刀,一路往回跑,急促的呼吸将她的紧张暴露无遗,祈祷江晏之能再撑一会儿。 眼见近了,越来越近了,眼前的身影渐渐清晰。 山间道路多有草木遮挡,对方焦灼于战斗,是以邵月如逐渐靠近的动静并不小,但二人也并未分心注意到有人折回。 地上横七竖八倒了一片尸体,面前只剩下江晏之和另一个擅卫,双方都杀红了眼,都不再顾及追拿的任务,两柄长刀插在地上,撑着羸弱的身体,两相对峙。 邵月如明显能看出,江晏之受伤更重,对面的擅卫虽也有受伤,但状态比江晏之好上不少。 江晏之又受了一刀,擅卫也似乎觉得杀了江晏之毫无悬念,看江晏之的神情如看囊中之物,抹点嘴角血迹,狠厉地举起刀,照着江晏之的颈部扬去。 刀光在扬起的瞬间晃过江晏之眼前,他已经神情恍惚,自分命绝今日,江晏之绝望地阖上双目,他已无力气在战斗,只是没兑现对邵月如的诺言,没为她安排好往后的归宿。 那个姑娘真的好啊,这辈子,是他江晏之对不起她…… 江晏之阖上双目,静静等待着头上的刀落下来,然而等了片刻,预想中的刀并没有砍下,他迟疑地睁开眼睛,只看见面前的擅卫被一刀贯穿身体,嘴里大口涌出鲜血,眼中满是不可置疑,缓缓在他眼前倒下。 接着,江晏之看到一个熟悉又陌生的面孔,她惊惧地退后两步,手上还保持着刚才握刀的动作,急促地呼吸着,看着擅卫倒在地上,口吐鲜血死去。 江晏之也没了精力,倒再身旁擅卫的尸身上,眼里混沌半开半阖,只觉得有人在自己头上叫他的名字。 天光云影混着人脸,恍惚间如见仙人。 邵月如来不及多想,撕下裙摆把刀绑在身侧,试图背起江晏之,然而江晏之人高马大,并不是她轻易可以背得动的,她把江晏之双臂搭在肩上,两腿还拖在地上,就这样奋力拖着,没有再往大路上去追江敬回,而是折向旁边的小道。 天气寒冷,呼出的气都能凝结成霜,这样的冬日里一个弱女子拖着一个满身是血的男子在狭窄的山道上漫无目的的行走,是个艰难的事。 她不知道要拖着江晏之去哪里,总之不能留在原地,沿着山间小路走,总会有蔽身之所。 不知道走了许久,只知道仰头看着,层层云中透露的些许日影已经从中天偏移。 她都没有力气了,可想着背上的人,她又拖着走了几步。 邵月如感受到背上的人体温在下降,搭在她肩上的双臂越来越冷,衣袖上的血逐渐凝结,她心里再次升起恐惧感,想哭,想嚎啕大哭。 世如流水,命若浮尘,前路崎岖,不知尽头,她终于跌坐在道路旁的杂草上,觉得自己也像这从干枯殆尽的杂草,风刀霜剑严逼。 她抱住江晏之,额头相抵,渴望从他身上汲取些许力量,她艰难道:“江晏之……活下去……” 她说给江晏之听,也是说给自己听,他们都要活下去。 命如野草又如何,野火不尽,逢春又生。老天爷真要让她死,早在生母投河时就该溺死她,她当初既然活下来,就不可能轻易放弃。 她又将江晏之背上,艰难地拖动步子。 终于看到一间木屋,邵月如喜极而泣,天不绝她。 她把江晏之带到木屋,看得出来这里有人住过,有茅草铺床,火坑烧火,还留下几捆柴火和半桶水,还有一些草药。 邵月如先查看了江晏之的伤势,但衣服满是血,这么长时间已经和伤口凝结在一处,不敢用力撕开。 邵月如点上火,在吊锅里烧上水,又翻箱倒柜想找一些药,可她还没找到,一回头就看到一个男人站在自己背后,凶恶地盯着自己。 男人体格壮硕,普通山民打扮,手上拿着斧子,面容倒是没有匪气,眉目间还有几分文气。 邵月如异常紧张,连忙道歉解释:“对……对不起,我们不是有意闯入,是我夫君身受重伤,我……” 男人还未开口,他身后忽然探出一个小女孩,脆生生问:“他受了什么伤?” 邵月如之前是在屋子里看到草药的,又看到小女孩背上背着竹篓,猜测是采药的山民,兴许他们懂得用药,连忙回答:“是刀伤,我夫妇路遇贼人,被劫财,夫君逃脱贼窝时受了伤。” 小女孩看到江晏之满身是血,邵月如身上也有血迹,却并未害怕,放下竹篓主动上前查看,被男人一把拉住:“灵儿……” 小女孩拍了拍男人的手,软声道:“爹爹不必紧张。” 这位叫灵儿的小女孩上前为江晏之查看伤口,肯定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