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支烟。 “这件事情还需要教皇的批准。毕竟,他们的血缘太近了。”公爵夫人卢多维卡说着,在信纸上签下自己的名字。 “如果他不同意呢?” “怎么可能,马克斯。当初茜茜和弗兰茨结婚的时候都没问题——他们的血缘更近呢。”卢多维卡微笑着说。每当想到小女儿将会像茜茜那样嫁给熟悉的表亲,成为整个国家最尊贵的女人,她就忍不住感到开心。 马克斯公爵吐出一口烟圈。 “苏菲……”他低低地叹气,只可惜公爵夫人并没有听到。 对于巴伐利亚的民众来说,国王订婚的消息无疑是巨大的安慰。而为他的民众编织了童话的那个人,却又一次开始计划逃离这个令人窒息的首都。 从路德维希还是王储的时候开始,就有无数女子拜倒在他的脚下。世界上的一半女人都因为这个英俊的未来国王而疯狂,甚至在歌剧院也毫不放松,手中的望远镜时刻追随着他的一举一动——于是他成为国王之后,立即要求演员们单独为他在宫廷剧院表演。 订婚后,他收到的情书也没有丝毫减少。野心勃勃的母亲们用尽了手段想要使她们的女儿成为国王的情妇——即便所有的情书都被扔进了废纸篓里。 路德维希对这些早已厌倦。 可最糟糕的不是他对女人缺乏兴趣,而是他发现自己对同性很容易发展出亲密的友谊——对于罗马天主教的信徒而言,这种想法无异于同魔鬼为伍。 3月,在痛苦中挣扎的年轻国王离开慕尼黑前往□□堡,之后又坐上了开往巴黎的列车。 路德维希尚且能够逃离,而苏菲却被限制了活动范围,她只能坐在家里,一天又一天地重复着撕掉日历的动作。 “我怀着恐惧望向未来,婚礼日期仿佛是伫立在灵魂面前的黑色阴影——我真想逃离这残忍的命运!” 书桌边水晶烛台上的蜡烛被全部点燃,这个寒冷的暗夜也带上了一丝温暖的气息。镜子里映出苏菲的背影——浅金色的长发凌乱地披在背后,打着卷儿垂到腰际。 深深浅浅的墨色在信纸上氤氲。 “我们之间已经毫无希望——只有放弃。为什么我不能在失去自由之前见到你呢?我如此真诚地爱你,我的艾德加。当你在我身旁时,我甚至无法告诉你我把你放在心里多么深!” 花园里枫树的枝桠在玻璃窗上投下斑驳的阴影,与记忆中许多年前的情景重叠——多少个夜晚,她也曾经在烛光下给彼时还是少年的他写信,不同的是,那个时候她心底是甜蜜的期待。 轻轻的敲门声响起。 “进来吧,乔安娜——” 触到那双褐色的大眼睛,苏菲才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是的,娜塔莉和她的母亲如此相似,就连眼睛里温柔的神色都如出一辙——然而娜塔莉永远不会用那种带着宠溺和疼惜的目光看她。 “娜塔莉,请把这封信送给艾德加•汉夫施丹格尔先生——不,还是不要。” 苏菲将信封凑近蜡烛,然而还没有等橘黄色的火焰触到薄薄的纸张,她又猛地缩回了手。 “请把这封信送给他——现在就去。” 仿佛是怕自己后悔一般,她将信交给娜塔莉,立即起身坐到了一旁的沙发上。 “殿下……您真的要这样做吗?” “是。”苏菲回答得极快。 “可是这很危险!如果被人发现,会有数不清的流言蜚语——” 苏菲回过头。烛火将她的眼睛几乎映得透明,只有眼底还留着浅浅的蓝。她看着娜塔莉,缓缓地说:“我相信你。我可以的,对吗?” “我只会为您考虑,殿下。”娜塔莉回答道。她唇角带着浅浅的笑,褐色的长发梳到脖颈的一侧,垂过饱满的胸脯。她顿了顿,接下去说,“……还有我的良知。” “你的良知?” “我会去教堂忏悔。”娜塔莉睁大了眼睛,认真解释。 苏菲翘了翘唇角:“去教堂从来都不是件坏事。” 然而第二天,苏菲等来的不只有艾德加的回信,还有另外一个消息—— 国王路德维希推迟了5月的婚礼;新的婚期,被定在8月25日。
希望与抗争(3 / 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