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炉夜话(1 / 4)

“谢谢。真的是非常非常感谢你——”

苏菲并不多做客套,点点头便跟在少年身后。

“殿下!”

男爵夫人拉住苏菲,声音压得极低,苏菲只有将头靠在她身上,才能在嘈杂的背景中勉强分辨出男爵夫人的话语,“您怎么能随随便便跟陌生人去他的房间!天知道——”

“那你现在还有更好的办法吗,夫人?”

苏菲皱了皱眉,第一次开始讨厌男爵夫人的谨慎和事事周全。她低下头,暗自摸了摸袖子里贴身收藏的小刀,冷冷道:“如果他们敢对马佩尔不利,我一定不会放过。”

“殿下……”男爵夫人还想要说些什么,最终却只是叹了口气,“您放心,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和少校先生都会保护您和马佩尔殿下的。”

“……我知道的,乔安娜。”

苏菲软下语气,勉强勾了勾唇角。

她跟在少年身后穿过餐厅,踏上木质的楼梯——黑色的楼梯又陡又窄,仅容一人通过;因为下雨天的关系,一股潮湿的味道扑面而来。

台阶连续不断地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让人忍不住担心下一刻会不会发生坍塌。苏菲提着裙子走在前面,不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看跟在她身后的马佩尔。

“这里就是我的房间。”

少年推开门,把男爵夫人、苏菲、马佩尔和卢卡斯少校依次让进屋里。

他口中所谓的“房间”,其实不过是一个从阁楼里分割出来的小屋子。屋顶一直倾斜到窗户旁边,而窗外的夜色之中,疾风骤雨始终不曾停歇。

房间并不大,只摆放了一张单人床,一张方形的木桌和四把椅子。黄铜的烛台因为生锈已经变得斑驳褪色,上面插着的两根白色蜡烛发出幽暗的光亮。

好在与门扉相对的墙壁上用石头砌了一个壁炉,那个壁炉颇大,占据了不少空间。火已经升起来了,木柴燃烧着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火光使这个阴冷的夜晚第一次带上了温暖明丽的色彩。

“你们可以在此稍作休整,去壁炉那边烤烤火,换一身干燥的衣服。”

苏菲这才注意到,男孩已经脱去了西装外套,只穿着一件白色的衬衫,衬衫外面套有一件黑色的马夹。领口最顶端的扣子并没有系上,与在路途中的装束相比,多了一份随意与平和。

“那你——”

少年冲着苏菲露出一个安抚的笑容:“我就在旁边的屋子,有什么事情的话,可以叫我。”

在男爵夫人的帮助下换上干燥的衣裙,用毛巾擦干身体和头发,当苏菲和马佩尔一起坐在壁炉前面,伸出手去烤火的时候,她才长舒一口气,觉得自己重新活了过来。

如果这个时候能够洗一个舒服的热水澡就好了,苏菲不无遗憾地想。不过对于乡下小镇的酒馆,本就不应当抱有太多期望。巴特艾布灵虽然也是以矿物温泉而出名的小镇,却远远比不上奥地利的巴特伊舍尔——在一百多年后,伊舍尔作为茜茜公主和弗兰茨皇帝一见钟情的地点为人熟知,镇上的大街小巷随处可见与茜茜相关的纪念品;而在1853年,伊舍尔的名气同样是因为弗兰茨皇帝。

据说他的母亲苏菲皇太后——当然那个时候,她还只是大公夫人——和她的丈夫,奥地利皇帝的弟弟弗兰茨•卡尔大公结婚后一直没有生育,就听从侍医官的建议来到伊舍尔调养。不久后她果然有了身孕,并在第二年的8月18日生下了一个名叫弗兰茨•约瑟夫的男婴——没错,他就是当今奥地利的皇帝陛下。

由此可见,无论在什么时代,名人效应都是屡试不爽的定则。伊舍尔作为奥地利皇室避暑的地点条件要好上许多,如果她去了,说不定还可以借着母亲的关系在不久前修建好的夏宫住几天——算啦,苏菲拍拍自己的脸颊,打断刚刚的白日梦:她可不是茜茜,没有这样的好运气。

“哦对了,少校先生,”苏菲坐在壁炉前烤着火,忽然想起了什么,“请你去问问店主,这里有没有姜汁,或者生姜,或者其它什么带生姜的饮料。”

“公主,您要这个做什么?”卢卡斯少校疑惑地问道。他一直忙着搬运行李,为马佩尔换衣服擦头发,自己身上还是湿漉漉的,连手套也没有来得及摘下。不过幸好他并非娇生惯养长大的,在军校的日子里早已习惯了在恶劣天气训练和出行。

“当然是用来驱寒和预防感冒……啊,你没有听说过这个方法吗,少校先生?”

“很抱歉,公主,我没有听过。”

“那如果受凉或者感冒了——比如像是今天这样,该怎么办?”

“用洋甘菊煮茶喝,殿下。”

男爵夫人温柔地笑了笑。这个时候她也换好了衣服,正在一旁归整随身的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