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架四角的油灯骤然熄灭,取而代之的是一排耀眼的火把,它们被举着跑向巨大的铁笼。 火把被放置在铁笼中支架上。于是整个黑布大棚中,周围一片黑茫茫,唯有场中央的巨大笼子,似黑夜中唯一一盏明灯,如火龙点燃的炎火,吸引着在场所有人的注意力。 棚中一片安静,紧张感被营造到了极点,就连林见素都屏住呼吸注视着。 沙哑又尖锐的声音从棚顶传出,像砾石在平滑的镜面上摩擦,“欢迎各位来到斗兽场。今夜为您准备了蛇鸟斗。老规矩,斗兽为死斗。死者留,生者出。还望各位看得尽兴!” 话音一落,棚内立刻爆发出兴奋的喊叫声。 如同豺狼们看到了猎物,愉悦又疯狂。 林见素忽然觉得,这里就像一个给疯子们准备的宴会。 从漆黑的两端各走出一个黑衣蒙面人,他们手中均拿着一条粗如手臂的铁链。 铁链的另一端则被拴在两个生物的脖子上。 林见素不由自主地捏紧椅把,眼睛微眯地盯着那两个生物。 这两个生物一个形态似鸟,却长了双人足;一个人头蛇身,说是蛇身又不完全,人体的肌肉结构竟然隐约可见。 她瞧着,骤然间忆起凌乐说过独禺曾被卖去人间一处黑市,在那里受了很多伤。 再联想到凌乐故意诱导陆云麒来鬼市…… 这是想让他亲眼目睹妖族还在经受的苦难?好更好的为妖族抗争?? 她不免感到气闷,凌乐这家伙还真是无时无刻不在算计陆云麒! 铁笼两侧的门被打开,两个不知是人还是妖的生物被粗暴地推进笼中。 门“咣当”一声被大力关上,两个黑衣人顺手就用手上的铁链将门紧紧栓死。 可能是因为他们本性惧火,又或是嘈杂吵嚣声太闹,这两个生物在笼门被关上的刹那,骤忽暴躁起来。 它们仿佛不要命的搏斗,彼此扑上去撕咬、啃食、拉扯。 鸟尖锐的爪子刺入蛇身,血肉撕扯声清晰可闻,利爪出来的瞬间,带出一片挂着血丝的皮肉。 蛇凄厉地叫唤,声音竟似人般。 蛇尾缠上怪鸟的腰身,任凭怪鸟抓挠嘴啄,蛇身越收越紧,将怪鸟的腰身勒成比例怪异的小圈。怪鸟发出惨厉的高鸣,火红色的翅膀拼命扑腾。 林见素看着它们困兽犹斗,只觉得不寒而栗。 在场的人与他们截然相反。 暴力和血腥的画面,让这些赌徒身体最深处的兽性被激发,他们看着两个生命为了他们的乐趣而拼上性命。 于是亢奋、快乐、还有一种虚无的至高感。 蛇尾上伤痕累累,大大小小的血口子不断流出鲜血。他咬着牙,额头和脖颈上的青筋暴起,眼神却是奇异的闪烁,似是沉溺在杀戮中不可自拔。 怪鸟已经发不出声音,它的腰处已经被勒到只有一只手腕那般粗,上半身以一种令人不适的视觉观感逐渐膨胀、鼓起。 它的脸被羽毛遮挡,看不出颜色,只一双鸟的圆眼鼓的怪异,目中血管爆破,瞬间染红了眼白。 林见素在那双如血的眼中看到了死亡。 下一秒——“嘭”的一声! 它的一只眼睛因为受不了巨大的压力从眼眶中骤然脱出,穿过铁笼的缝隙飞向场中—— “啊!”饶是林见素修为再高,这般不适又恶心的画面也不是她能平静面对。 她惊叫一声,双手倏地遮住眼睛,浑身寒毛直竖。 陆云麒也在此时靠了过去,抬手以袖拦截血肉模糊的一团,同时挡住她的视线。 她听到一声“啪嗒”落地的声音,好像有什么湿哒哒的东西滚落在脚边。 林见素抖着声音下意识问:“什……什么东西掉了?” 陆云麒沉着脸,目光冰冷地扫了眼地上,声音却尽量柔和:“没什么,别睁开眼。” 她哪里敢睁眼,从陆云麒的回答她就猜到了答案。 她拼命告诫自己不要去想象,不要去回忆。 她不怕很多东西,身在修真界,她也见识过不少血腥画面,当年太冥三修虐杀小耳鼠的家人,将他们剥皮火烤时她也不曾这般过。 只有她自己知道,她不是害怕,她只是无法接受一个生命为了毫无价值的结果去拼命,最后以这般极其惨烈,又不体面的方式死去。 而她什么都没做,竟然就这么静静地观看了一场残忍无比的表演。 陆云麒见她止不住地颤抖,薄唇抿紧,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