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行之是把她扛回平宁山庄的,他割下一角黑布,蒙住了她的眼睛,又把她的手捆在一处。高月实在被他惹得有些生气,边挣扎着边求他甚至骂他,但他都无动于衷。 高月虽蒙着眼,但也知道自己必然是被带到了他们的营地,沿途而过,除了山顶飕飕的急风,还不时有兵士操练的声音,所经之处总有人唤他“叶首领”。 只是自己被他像猎物一般扛着,想着这么多眼睛盯着瞧着,心里又羞又恼,抓着机会便往他的肩头狠命一咬。 纪行之疼得肩部抽动了一会儿,随着一声响亮的踹门声响起,高月感到自己被他扔到了床塌上,对方的语气也不再客气,甚至有些冰冷:“老老实实待着。再胡闹,就上镣铐,把你绑死在这里。” 说完,纪行之沉重的脚步声逐渐远去。 高月自知此次自己是彻底把他惹恼了,现在手腕被粗麻绳勒得疼,左思右想,连忙服软叫住了对方:“行之!” 纪行之的脚步一顿,回过身,错愕地看着榻上的女子。她蒙着眼,下颚微微抬起,试图透过鼻梁下的缝隙看清东西,由此伸长了沾了尘垢的细长脖颈。一身粗麻布裙,手腕被绑在一处,狼狈又可怜地试图缓解不适。 “纪行之我不跑了,你给我松绑吧,太疼了......” 他知道高月此时的示弱是装的,但她的不适是真的。可是他不能再心软,她太不安分了。 现在的平州城已经陷入战乱之中,无论是朝廷的镇压军,还是赵赫的平义军,烧杀掳掠,趁乱杀人,以平民首级充当军功的更是数不胜数。他没办法每次都能恰巧经过救她。 他只能揭下她的蒙眼黑布,一句一顿地说道:“老实告诉你,平州城已经乱了。外头的兵将可不会管你是官家小姐还是平头百姓,奸淫掳掠,不是开玩笑的。今日我能救你,但不是回回都能如此,明白吗?” 高月一双杏眼睁得浑圆,看起来有些被唬住了,默默地点了点头。 纪行之见她低垂着眼,神态恹恹的,不像是装的,便伸手给她松了绑,说道:“等平州局势稳定了,我会安排人送你回侯府。” “那你绑我过来做什么?”高月突然有些不理解。 纪行之边解绑边抬起头:“怎么?又不想走了?” “不是,我只是觉着你,奇怪得很。”高月连忙避开视线,只是斜着眼时不时瞥他:“本以为,你掳我来这里是为了......” 她停顿了许久,没说出口。 解麻绳对纪行之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但这次他用时却有些久,低着头一圈圈绕着,边绕边对高月说:“你的想法也没错。” 松完绑,高月揉了揉手腕,有些困惑地看着他。 “算我的一点私心。”纪行之看了看手里的麻绳,不再看她,起身想走。 高月莫名有点心浮气躁,追着问道:“什么私心?” 话音落地,纪行之顿了一下,突然回过身来,眉头紧蹙:“高月,先前我劫你过来,你非要跑回去。现在我既肯放你走,你又啰嗦什么?” “我......就是好奇,问一下,你不说就算了。”高月低头,使劲地揉了揉擦红的手腕细肉,不时抬眼瞥他。 半晌,纪行之开口:“私心是什么,你不知道?” 高月看他深深地看着自己,气氛顿时变得有些微妙。她该知道吗? 他们早已经越走越远了。从各种意义上来说,都是无可挽回的背道而驰。 沉默之间,室外有兵士来报:“叶首领,大事不妙。高瑛带着人围住了平宁山。这次,朝廷又增援了许多军马,浩浩荡荡,不计其数。” “好,你传令让各处严守隘口,再把各位当家领事叫到聚辉堂议事,我稍后就到。”纪行之交待完,取下自己的配剑,正要出去应敌。 高月听此消息,知道此番朝廷是下了决心要将平义军一网打尽,纪行之凶多吉少,忙劝他道:“既然你打算放我走,何不现在就把我交给高瑛。我会尽力帮你说话,或许可以免了一场兵戈。” 纪行之却意味深长地看着她:“你只是个引火线,现在已经不重要了。就算把你交出去,也没用。官府的兵马接连折在平宁山,早已深陷泥潭,不可能轻易止歇。接下来会有一场恶战,若是形势不对,你就想办法逃到后山上去,那里有一处密道。等见到高瑛你再出来,可保性命无虞。” “难道,你就非得与高家刀兵相见不可吗?” 纪行之站在门前,细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说道:“我早就不是纪行之了,我现在是叶衍。” “那不过是你的一个假身份,一个代号,若你愿意就此罢手,我可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