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外头的光景。 马车颠簸,悠悠忽忽地。高月昨晚歪着脖子睡了一宿,现在感到浑身筋骨都在酸痛,昏昏沉沉地头痛。 再看到本该在黄泉路的纪行之,还好好地在自己身侧,想到这两个月来一桩桩、一件件的荒唐事,恨不得再死回去。 她撑着手缓缓挪身,想看一眼马车走到哪了。纪行之看马车摇晃,怕她不小心跌了,正欲过去扶她,却被她一个犀利的眼神瞪了回去,只好拢起手靠在旁边悻悻地看着。 “你知道农间常有一种动物,叫刺猬吗?”纪行之突然说。 高月不知他在杜撰些什么。自小待在洛阳城,长大后又进了宫,一向只识琴棋书画、织布女工,确实不知这些乡野之事。 “这种动物,浑身是刺。人若碰到它,它便藏起头足,以刺示人。” 听到此,高月方知这是在揶揄她。 马车颠簸,相顾无言,有些尴尬。 半晌,纪行之岔开话题说道:“我之前听浸云说,你有个小名叫饿饿?” “不是饿肚子的饿,是邪恶的恶。”高月纠正道。 纪行之没忍住,笑了。 虽然她出身好,但高邗到底没有夏崇那些贵族文化高,还是信奉民的说法。从小金尊玉贵地养着,总想取个贱命压一压。 那年无故丢了平安符,还得了天花,差点要了半条命。 高邗便去净慈寺请了个和尚给她看。 那和尚也不识几个字,随口便说了个“恶”字,于是她就有了个小名叫小恶。 只是高邗不常叫,府里的丫鬟婆子不敢叫,张颜一个庶母为了不落人口实,自然也是挑好话与她讲,更不敢这样称呼,所以基本就是有这么个事摆在那罢了。 也就浸云这丫头,平日里喜欢东拉西扯的,才记得这些事。 其实她还挺喜欢这个“贱名”的,听起来就非常不好惹。不过前世进宫后,萧桓给她赐了个“雅”字的封号。 从此以后她的姓名好像就不重要了。所有人都叫她皇后。 箫桓偶尔会唤她作雅雅,后来叫梓童,然后是叫高氏,再然后便是贱妇。 纪行之见她沉思了许久都不答话,她的眼神也逐渐忧戚黯淡了起来,连忙补了句:“其实,这名字挺可爱的啊。” “你闭嘴吧。”高月冷语打断了他的话,不愿细聊。 她快速收回了那些怅惘的心事,探出头去,闭着眼呼吸了一缕新鲜的空气。 她告诉自己无论处于怎么样的境地,都不能再像从前那样弱柳扶风、不堪一击。 稍倾,马车忽然停下了。 诗云掀开帘子,却不是找高月说话,而是望向了纪行之,说道:“纪大人,前面有人拦了马车,说是找您的。” 高月见她脸色微妙,似乎有些难堪,再看帘子外头围了很多人,吵吵嚷嚷地,不知在做什么。 只见成双从那堆人里挤了出来,神色慌张地说道:“公子,出大事了!柳家女儿一脖子吊死了!现在柳家正拉着尸体来找你要说法呢!” “什么?”纪行之听到这话,一改方才的闲适,直起身子问道:“这是何故?” “还能因为什么,若不是你非得娶我家姑娘,辜负了人家,人家能寻短见吗?” 浸云不知何时,也探进了半个脑袋,幸灾乐祸地说道,被高月一眼瞪得缩了回去。 纪行之愕然,连忙下马车去查看情况。 众人见他从马车上下来,皆看向了他。 只见马车队列被人结结实实地堵在了巷子口,纪行之穿过人群走向前去,看见一个黑色的棺材赫然出现在人海中。 他的心揪了一下,不是为了自己新婚燕尔撞上这白事感到倒霉,而是为了元宵灯会那日,那个在灯下莞尔而笑的姑娘。 那日替她解围,他例行公事护送她回去,骑着一匹黑马,跟在她家马车的后头。 披着月色,行至柳宅偏门,柳丝丝掀开马车的帘子,踩着凳子下来,一旁的丫鬟熟练地给她拢上了一件披风。 柳家门前掌起了灯,昏黄的光下使他看不清披风的纹饰。 柳丝丝站在灯下,往前走了几步,听着马蹄的蹄踏声,又禁不住回头。道谢的话已经说了很多遍,但又仿佛有千言万语欲说还休。 那晚巷口里的穿堂风很大,吹得马上的纪行之衣袖摆动着,他手里拽着缰绳,黑马在他的身下来回走动。 “进去吧。”他用力扯了一下缰绳,偏转马身。 柳丝丝望着东方的月色,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