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我应该讨好他们。 手腕里卡着的子弹让我疼到流汗,我缩在角落里浑身无力。几近昏厥时,我看到一个陌生的身影。 (二) 她是个亚洲女孩,也住在这片贫民窟。只是他似乎从前很少露过面,以至于我不认识她是谁。 那晚我昏了过去,闭上眼睛之前,依稀记得,有个女孩穿着连衣裙,瘦小的身上背着个大大的医疗箱,她拍着我的脸颊呼喊着。 我确实不知道,贫民窟会有这样一个人。我们混迹晃荡在这片区域,却有未曾相识的人,这让我很是好奇。 醒来时,我周身满是药香,手腕已经进行了治疗。我看着她浅笑的神情,误以为自己是梦到了天使。 第二天在球场,我再次看到她的身影。她跟着那位中国老人在贫民窟义诊,邻居告诉我,那是中国的中医师,他们在外义诊刚刚回来。 原来是这样,我看着她小小的身影像那晚那样背着大大的医疗箱,不禁笑了起来。 曾几何时,我很感谢那段时光里,队友们的欺辱。 分道扬镳后,我开始了独自一人的打球生涯。那日在球场上,那群曾经兄弟相称的朋友,辱骂了我今生难忘的脏话。 在美国,在贫民窟,脏话已然是荒诞堕落沼泽生活里的一部分。 可是那天不同,那群人骂我:“野生的孩子。” 人所受最大的伤害是什么?无非是那些知道你最深的秘密的人突然有一天站在了你的对立面并且用那个秘密作为攻击点来伤害你。 这话确实刺伤了我,那些在我内心深处的,从小到大连想都不愿想的事件。 突然的瞬间,内心的失落与未知的情绪让我忘记反驳,我低下头仿佛陷入那些言语里。 也是从那时开始我便知道,那些能担起外人言论风雨毫不在意之人,有多么的厉害。 那时的我,做不到。 在我低落到无法抬起头来看着那群丑恶讥讽的嘴脸时,身旁一个温婉的女声响起,是那个亚洲女孩。 她仰起头像是上帝宣告般郑重严肃地告诉那群人:“他是永远有人爱着的孩子。” 他是永远有人爱着的孩子。 这是我这一生听过最动听的话。 她昂起头颅,自信微笑着站在阳光下。 那一霎那的贫民窟好像终于迎来了晴天。 我们成了要好的朋友。 她来自中国,是因为某种原因来到美国的中医师。我知道因为义诊,她或许很快会离开这里。可是我的脚步真的会不自觉地走向她。 16岁可能是我最美好的年华。我们会在空余时间相约球场,她不会打球只是陪着我说话。我们坐在篮球场的空地上,说了许多话。 我向她诉说了我的故事,从小到大的狼狈流浪和这几年的昏暗茫然。每次当我言语毫无信心,她都会认真地告诉我:“你要相信自己,相信未来会有机会改变现在的生活。当你做到时你会发现,你是很多懦弱之人的英雄。” 十几年来,从没有人让我知道过:我是重要的。 我可以改变现在的一切。 那些这么多年从未敢想的事情,在那晚都想了个遍。 什么豪华西海岸,什么纽约,我想要有个固定的房子,我想要安稳的生活,我想要一份足够生活的工作,和一个这样的朋友。 我们相识在那个夏季,相知在秋日的那一片落叶。 高四秋假前,我在球场收到一封校队的邀请函。 我立刻向她询问,这是否是件好事。她欣喜地向我祝贺,饼不停地鼓励我:“迈出这一步!走出去!” 走出去,走出贫民窟,走向高中校队全国联盟,成为了全美第一高中生,也不过短短几月的时间。 生活内容的改变让我有点不适,越到更高的舞台我却越是紧张。 不是惧怕比赛的发挥,是害怕越往上走越变得焦灼 那时候,各种大型球赛接踵而来,我每晚都会跟她通电话。她早已是我人生中不可拿走的那部分。 全国高中生NBA预选大赛 马上就要来临,我看着空荡的钱包和窘迫的家门发呆。 才意识到我连参加联赛的报名费都没有。 联赛上场那天,我穿着队服做好离队的准备。可在赛前场上 她挤在拥堵的球迷群体中拉住我的手臂,将钱包放在我的手心里。她告诉我:“Lebron,你一定可以成功的!不要放弃比赛,你要努力地向前走,我永远相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