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偎(2 / 3)

我拿冷凝剂,换你同等分量的花蜜,我拿去东洋卖,你觉得如何?”

“这不一定能成,”盼儿有疑虑,“我已经把方子卖给冯豫了,定金都收了,王夫人该是这花蜜方子的唯一受益人了,我不能再卖了。”

“定金收了?”渡边道,“那尾款还没结清,是不是?尾款没结清,便不算真正过户,你当然还可以卖,就算尾款结清,也得按照合同来,若没有合同,就是律师的擂台赛了,若是王夫人到时候找你麻烦,我替你找律师。”

“律师?”盼儿想起来,在王夫人找她买花蜜的时候,也提过这个职称。渡边有律师,那王夫人也有,到时候真吵起架来,不一定谁吵得过谁,这话还不能全信。

“这样吧,渡边先生,你没定过价,就我来替你定价,冷凝剂可以换同等数量的花蜜,那就按照我花蜜的价格结账,这该是合理的吧?”

等价交换本就是渡边提的,他自然不会有异议,只不过花蜜的价格也有差别,沈城价格是北岭的几倍,作为成本,自然要拿北岭的价格,绝不能拿沈城的。

盼儿话锋一转,又说起了付款时间,话里的意思,以上一次渡边贩卖人口的事情做威胁,说若是自己真有心去衙门告他,至少也得让他停船一个月,总会让渡边有所损失的。

这样一来二去,盼儿硬是把付款时间谈到了出货以后,也就是说,若是冰箱卖不出去,盼儿就不用付这冷凝剂的钱。

她本以为这样的条件,渡边会拒绝,没想到他十分欣赏地端详着盼儿,微笑着答应了。

“这大概就是你和武杰先生最大的区别了。”渡边以一副睿智的眼神望着盼儿,“盛武杰,是绝对不会拿人命官司当作筹码,来跟人交易的,这会让他在未来指证我的时候,在自己身上留下污点。”

船开之前,盼儿已经做过努力去挽留,眼下船开都开走了,为何不能利用?其中缘由,确是要查,可这也不妨碍盼儿拿这案子作为威胁。

盼儿看得出来,这洋老头是要以此让她心里自责,从此乱了阵脚。她转而说道:“哦?人命官司?渡边先生这是承认,自己犯的是人命官司了?”

渡边一愣,笑裂了伤口,朝盼儿点了点手指,说:“言夫人反应很快啊。放心吧,所有出洋的人,全都是自愿的,东洋是个干净,整洁的地方,他们去了,一定会生活得更好。况且,我没有从中拿过一分钱,我不过是出了个商船而已。”

盼儿半开玩笑地道:“你只出商船,没收钱,这个意思是,钱都让冯将军收去了?”

渡边眼神闪过一丝明显的不安,似乎没想到盼儿能从这一句话里读出这个意思来。

老东西竟也有这语塞的时候,盼儿心里暗喜,忽而大笑,好让渡边以为,这不过是个拙劣的玩笑。

聊得差不多了,盼儿找了个借口就要告辞,对于渡边嘴角依旧流淌的鲜血,选择了视而不见。

“渡边先生还是寻个医馆瞧瞧吧。”

“好,好。多谢言夫人关怀。”

盼儿把那沾血的帕子留给了渡边,临走之前,忽而蹙眉,转身问道:“渡边先生方才说,自己没卖过冷凝剂,连定价都不知道…那当初藏匿于河水之中,那一袋袋的环戊烷,又是要做什么的?渡边先生,不是商人吗?运过来东西,只藏不卖,这又是什么道理?”

渡边整个身子一顿,尴尬地笑了笑,语气还是缓和,说:“许是因为我与言夫人有缘吧?”

盼儿看着月光下这个鬼影,浅笑着道了晚安,转头的瞬间,笑容消失殆尽。

如此蹩脚的搪塞,竟是出于渡边之口。

贩卖人口,他丝毫不慌,说起冯将军收钱,他若有所思,而真正打到他神经的,是盼儿关于环戊烷的询问。

他越慌,只说明这所问之事,越接近于他的真实目的。

他究竟要做什么?

***

盛武杰挑了最偏远的地方抽人,免得哀嚎传到内院,惹大伯母烦心。

他任由大伯在外头求饶,就是不开门,最后还是盼儿过来,让盛武杰止住了手里的鞭子。

“司令,我有些累了,”盼儿道,“咱们回家吧。”

盛武杰闻言,扔掉了手里的鞭子,重重地喘了口粗气。

两兄弟抱作一团,又拉住亲爹的衣摆,大伯一面查看他们身上的鞭伤,一面忍不住又朝每个人脸上补了两个巴掌。

这生辰宴过得不悦,回家路上的汽车里,盛武杰沉默一路,惹得盼儿也不敢多话,好一会儿,盛武杰终于开口,语气尽量温和地说:“见过渡边了?谈得如何?我明日替你去?”

盼儿扭头,见他脸上的怒意仍旧在翻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