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田(3 / 3)

?”

“朴先生发的呢。”小田眼睛亮亮的,走路一蹦一跳,“朴先生还发糖,昨天还带了梨子来给我们带回家吃,可甜了!”

“哦。”盼儿若有所思,“那小田知不知道朴先生为什么发这么些好东西啊?”

“知道啊,为了让小田上学呢,”小田话语里满是童真,“他跟爹妈说的,只要送孩子来上学,就有银子可以领,还有衣服穿。”

“那小田的爹妈就同意了吗?”

小田快到家了,步伐越发愉快起来,道:“当然同意,他们可高兴了,说朴先生比陈先生大方多了呢。”

盼儿听得心里窝火,但来到小田家的门口,她瞬间也就明白了小田的父母。

这家徒四壁的样子,盼儿最熟悉不过了。她无法阻止小田的父母收高丽人的钱送孩子去听课,就像她当时无法阻止娘亲卖她一样,所有一切,都绕不开白银二字。

“小田回家吧。”原先想跟小田父母说的话,盼儿都咽下不再提出。小田跑步的样子,中气十足,像个小牛一样横冲直撞,他梳着平刘海,扎着个冲天辫,天真烂漫的模样,把这件白色的衬衫穿得特别好看。

这叫盼儿想起了围墙外头的鹑衣百结,不由得心里沉重。

得把这高丽人收拾了。陈先生又究竟去了什么地方?

***

盼儿踏着月光回家,路过杜姐姐的房间,见到里面空空如也,心里闪过一丝失落。

杜冰露和旁的姨娘不同,是心甘情愿留在盛宅的,一住就是小十年,如今冷不丁出了盛宅,也不知道她会到哪里去生活。

今日过得糟心,她垂头丧气地来到妙高台,疲劳被瞬间赶走,眼睛被房里满地的光泽点亮了。

能落脚的地方,都有巨大的樟木箱子,而箱子里盛满的,是白花花的银元宝,盼儿一时以为自己这是脑袋里的旧疾复发,出现了臆症幻觉。

进到房间,盼儿看见盛武杰正踩在两把叠起来的椅子上,对着房梁敲钉子,手里拿着一只硕大的同心结,要往房梁上挂。

“回来啦?”盛武杰听见脚步,朝盼儿打招呼。

盼儿没朝他抬头,对着满地的银子发愣,心里的震惊尚未消除,脑子里已经下意识地开始数数,一,二,三...十六,一共十六个箱子,一只箱子是多少两,盼儿也说不清楚,假设有个一百两,那这里也得是一千六百两......是不是算错了,不行,不行,再数一遍,一,二,三......

她忙着数数的模样,被盛武杰从房梁上看得一清二楚,叫他忍俊不禁。所谓送礼就得投其所好,在盛武杰的记忆里,这只养不熟的小野猫似乎除了钱,对其他事情都提不起什么兴趣,这聘礼反正也没人说得清楚该往哪里送,那便全都捧过来给她就是了。眼下杜冰露也赶出去了,现在盛宅干干净净地就她一个女人,等到她生辰的时候,再风风光光办一场,想来她也该原谅他了。

盛武杰想着,从椅子上下来,踩着银田来到盼儿跟前,试探着说:“夫人可还欢喜?”

盼儿问:“为何是十六,有什么讲究?”

盛武杰笑得宠溺,双手放在腰带上,做好了盼儿过来抱他的准备,说:“数了这半天还数错了。一共十八箱,一箱五百两,夫人今秋就十八了,我没记错吧?”

五百两!竟是按照年纪送钱的,早知道就早生几年了!

她蹲下身来,挑了块元宝在手里掂量,耳朵里听见了盛武杰的笑声,抬头道:“司令笑我?盼儿在你眼里就这么贪财吗?”

“你自己觉得呢?”

这话无从辩起,这钱也收不得,惹得盼儿心痒得难受。

朴先生那张可恶的嘴脸浮现在她眼前。

她似乎明白了这钱该花在什么地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