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起头,望向齐澈。 他们已有月余未见。上次相见时,谢萦还在马车中与他争论大婚礼仪,齐澈一句话也说不过她,最后只能苦笑着连连认错。 今日相见,他大胜敌国,意气风发,而她匍匐在他脚下,只希望落个好点的死法。 世事啊,就是如此变幻莫测。 谢萦终于迎上了齐澈的目光。 他眼眸漆黑,沉如深井,将所有情绪一一隐去,望着她的眼神中,竟出乎意料地平静无波,只是沉沉地看着她。 谢萦不愿再去多想,只抬了双手,合于额前,深深弯下腰去, “楚皙只求一死,求太子殿下成全。” 楚芙大急,正要开口,却被南楚王一把死死拉住,只得目光灼灼望向齐澈。 却看到他在谢萦话音落后,本沉静无波的眸子中怒意顿起,似烈火燃烧,巨浪翻涌。 若是齐澈此时立即拔剑杀了楚皙,她都不会意外。 “公主如此坚贞,孤又怎忍拂你心意。” “来人,将南楚王及其三子打入天牢,其他人,依诏发落。” 话音一落,周边兵士便上前押起人来。 “不,不!母后,母后!你不要去!” 楚芙拼命挣扎着,想冲到皇后身边,奈何她的力气太小,无论怎么挣扎也无济于事,只能眼睁睁看着母亲被几个士兵推搡着带走。 她浑身瘫软,也不再反抗,很快也被拖了下去。 哭喊声歇,大殿很快便安静下来 。 兴平十九年夏,北齐大败南楚,南楚王室皆被俘。 太子齐澈阵前斩杀南楚大将霍毅,仅用七天便拿下南都,平复民心,帝甚慰,赞其遇功不骄,有圣贤之风,宜奉为众皇子之楷模,天下百姓之表率。 另颁圣谕,改南都为江都,命太子暂留江都,勤于治理,体察民情,再建太平。 天下分合,改朝换代,不过弹指一挥间。 —— 昏暗破败的牢房内,弥漫着雨后潮湿的刺鼻霉味,狭小的窗户隐隐透进些微弱光线。 谢萦正跪坐在窗下,借着光用指甲在墙上用力划下,受了潮的墙壁已有些软化,来回几次,上面便留下了道浅浅的痕迹。 一道、两道……谢萦默默地数着,她已经在这里足足呆了七日。 这七日里,只有两个狱卒每日来给她送一顿饭,所谓送饭,也只是塞进来两个发硬的馒头,然后转身就走。 她曾试探着和他们搭话,那两人却好像完全没听见似的,连头都没抬一下。 这牢房三面是墙,密不透风,完全无法查探,也不知道楚慎是否也被关在此处。 前几日,她刚刚被关进来时,只以为很快就会被赐死,便心无旁骛地静静等着。可迟迟未有消息传来,她心中反倒更加不安,细细琢磨起齐澈的意思来。 他明明已经决定杀了自己,却为何又将她关在这里迟迟不行处置? 南楚王提出将楚芙献与他为妾,他既没同意也没拒绝又是为何?楚慎本已被判流三千里,又为什么突然把他也留下? 齐澈,他究竟想怎样? 远远地,谢萦突然听到沉沉的脚步声,径直朝着她牢房的方向走来,这声音与送饭的狱卒完全不同,不疾不徐,沉稳有力,一下一下越来越近,仿佛就踏在她的耳边。 谢萦猛地站起身来,跪久了的双腿却已经有些麻木,她不由得往前载了一个趔趄,一手赶紧撑住墙稳住身体,刚刚站稳便听到身后钥匙与铁锁碰撞的哐啷声。 “吱呀”,破旧的牢门被推开。 谢萦转过了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