呈昭备了马车和衣物,如今已入夜,要想回曲府,还需走小路。 “陛下虽开恩,但也只许你在屋外待上片刻,曲府那边我递了消息,不会有外人来的。”呈昭替她换着衣裳,他二人之间也没什么不能看的,可过了今日,只怕伏鸢在那宫中,便是越加困难了。 他抚上伏鸢的眉眼,脸颊还有些红印,“疼不疼?” 伏鸢摇了摇头,她几天没说话了,约摸是伤心,一时间不知该如何面对。 她像一个漂亮又精致的玩偶,任凭呈昭如何好声好气,都没有半点回应。 系上最后的腰带,车马也行至了曲府门口。 遥想离开家的光景,眼下的府中内外皆是白布,纸钱跳入火盆的噼啪声,伴随着一阵阵哭泣送入地府。因清如县主母家是罪臣,这丧事绝不可张扬。未曾想,昀京中出了名的大家闺秀,却死得安静。 玄珩身为长子,守着灵堂。 在看到伏鸢身影单薄地站在门外时,面容的愁色中带着悲痛,他命人拿了个蒲团,起身走至院中,“王妃就在那里,给母亲磕两个头吧。” 伏鸢扫过满院的目光,他们好像在责怪自己不该此时回来。她不明白,这里本就是自己的家,母亲病故,身为女儿的她却只能跪于门外,普天之下哪有这个道理? 她愧疚地磕下三个头,一愿母亲早登极乐,二愿母亲来生康健,三愿母亲一路安然。 “兄长,为何不让阿姐进来?” 怯生生的一阵孩子声从屋内众人中传来,伏鸯拉着玄珩的衣角,一身素缟,语气里充斥着不满和疑惑,“母亲生前一直在念叨阿姐,理应......呜呜。” 范姨娘捂住伏鸯的嘴,生怕她说错了话,随即对着伏鸢点了点头,遂命人将四小姐带至里屋,不许出来。 “王妃既然已经来过了,那便早些回去吧。” 玄珩挥了挥手,厚重的大门缓缓关上,家丁也是长叹一声。 那一条缝隙逐渐变窄,玄珩宽阔的双肩竟也忍不住颤抖,伏鸢身为晋王妃,断不该在此时任性,可那是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自小便不能回家。 但为了曲家,绝不能心软。 外祖家的事,牵连甚广,柱国已在各方面都设了圈套。就连范姨娘母家都遭罹难,各方与曲家亲近的官员也或多或少被降职。 伏鸢归家,一旦被柱国的人借题发挥,少不得要被安一个私自联络外家的罪名。 也许唯有对伏鸢一人残忍,才算是对得起全家。 ———— 到了回宫的时辰,伏鸢已累得满头是汗。 她本就还在病中,又经此一趟折腾,自是心中郁结。 “这其中道理,你也都明白,如今曲家有难处,我一外人也不该多言,只希望你照顾好自己。”呈昭的话像是诀别,握着伏鸢的手心那么热,可不自觉的用力,又露出一点担心。 “嗯,我回去后会好好吃药。” 伏鸢反牵住他的两根手指,小小的手倒成了挽留,“陛下为何愿意放我回来?你是不是答应了他什么?”虽然呈昭什么都不说,但伏鸢也不是傻子,能让皇帝松口,一定是什么让他无法拒绝的理由。 “鸢鸢,我可能要离开一阵子。”呈昭将她拉进怀中,像是要把上一辈子所失去的岁月,都融进骨血,“西岚战事已起,我必须回去一趟。” “那你还会回来接我吗?” 伏鸢环住他的腰,呢喃着问道:“算了,保命要紧,只要你我都活着,总会有相见的那一天。”出使西岚,便是他同皇帝换来的代价吗?呈昭的生母早逝,但想来是有身份的,不然皇帝也容不下他。 “待李通登帝位,我便带你去看西岚的俄色花,再也不理皇城的纷扰。” 其实,他也不知未来,西岚之争,凶多吉少,也许他都无法在刀光剑影中活下去,但有伏鸢在等他,那便什么都不怕了。 “你可要说话算话。” 脖颈后一下撞击,让她立刻没了意识。 车帘被掀起,李通早已等候多时。 “甘愿回那无间之地,也要换伏鸢片刻出宫,你这买卖似是不划算。”呈昭为了等伏鸢,实在于西岚王的位子不利,何况李通越发觉得他的存在十分碍眼,这次他能以林小郎君的身份离开寅朝,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呈昭替伏鸢理了理衣襟,纵身跳下马车,事先埋伏好的西岚护卫也在此刻现身,“殿下,一切已准备妥帖,两月后即可到王都。” “知道了。” 他走至李通跟前,警告道:“我此去是以平定西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