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值梅雨季节,久违的阳光难得透过了厚重的窗户纸,投上了西屋斑驳的墙壁。 连日阴沉的天气使得屋子里头的霉气又重了些,或许是因着屋子里头的潮气过重,梁上的白绫仍旧稳稳的挂着,底下跛脚的木板凳子在地上翻了个底朝天。 朝着墙面的木架子床很是破旧,唯独顶上拉下来的淡色纱帐看着很是干净,边角随着屋子里头不知哪处蹿出来的风轻轻摇曳着,时不时蹭上里头正闭着眼的人。 躺着的女子一身素色布衣,青丝散落在床铺间,脖颈上一片骇人的青紫色,落在绣鞋旁的枕头已经染上了些许灰尘,无人问津。 突然的叫骂声划破了外头的宁静,饶是田间地头缓缓踱步的鸡鸭,也被这般声音吓得逃命般的扑腾着翅膀,扬起一小片尘土。 烟黄的竹条围着的院子外头隐约有那么几个好事的乡邻,远远的瞧着老刘家门口,偶尔指指点点。 半开着的院子门口正站着人,来人一身褐色的麻布衣服,手头还抄着把锃亮的菜刀,一副吹胡子瞪眼的凶样对着里头的人叫骂着。 “刘老二,你家这是个什么意思,当初老子可是出了礼钱的,你家那寡妇现在都快没了气,礼钱也不退,你当我王麻子是好欺负的不成? 一口气说完,王麻子还对着门口狠狠啐了两口。 “你们刘家今儿个,必须给我个说法!不然,别怪我不留情面,把你们刘家给砸了! 外头的王麻子还粗声吼着,屋子里头的人已是被这声音吵的忍不住拧了眉头,待到双眸缓缓睁开时,只觉得这光甚是刺眼好一阵子,岑宁才撤下虚虚抬起的手,对自己脑子里头刚刚涌入的那些东西只觉得不可思议。 她分明死于珍馐阁的大火中,如今再睁眼竟已经是另一个人了,这就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罢? 岑宁目光幽幽望着帐顶正忙碌着爬来爬去的小蜘蛛,她自小在江南水乡长大,小时候家中靠做些生意也算是殷实。 只不过父母早亡后,家产便被族中的叔伯兄弟所觊觎,她便只身去了京中投奔了在朝中做了官的表舅。 如今想着,也是出了狼窝又进了虎穴,她怎的就会信了真会有人垂怜她?不过是见她是个身无倚仗的弱女子,留着往后巴结京中的贵人罢了,是已在她未及笄之年便要将她嫁了人去做续弦。 想到此处,岑宁目光间莫名闪过一丝嘲讽。没管她那劳什子舅舅的死活,横竖她不想嫁那人便就跑了。 好在她身上还有一技之长,苦了几年后,她靠着绝佳的厨艺在京中建下了珍馐阁可惜了如今倒是被一场大火毁的干净,自己也莫名成了个寡妇。 像是认命一般,岑宁叹了口气,好歹是活过来了,寡妇便寡妇了,她那身顶尖的厨艺便是寡妇又如何了? 岑宁闭着双目,在脑海中静静回顾着“她”嫁人从夫三年后的一点一滴,便就从小姑娘熬成了糟糠之妻,一路下来也是坎坷多磨。 丈夫是个不举的也就罢了,这肚子没动静,公婆却将这事怪在了她头上,这村子里头无人不知她是个没用的,暗地里头不知被嘲讽了多少回。 这般冷嘲热讽的日子也就过了三个年头,那男人便没了。苛刻的婆母直接将儿子没了的缘由都归结于原主克夫。 原主是个好性子的,即便被如此苛待都好生侍奉着公婆,给人送了终。 只是,这才不到一年,小叔子家的李氏就急着想将她这个二嫁妇出手了,“精挑细选”给她物色了村头好色又好赌,一直到四十好几都打光棍的王麻子。 原主自是不肯嫁这种人,可偏偏扛不住李氏那嘴说的难听,又给她接下了聘礼,逼的只能用根白绫以死明志。 岑宁无奈叹了口气,如今这堆烂摊子便莫名就落在了自己身上了。 外头的叫骂声不绝于耳,岑宁听着甚烦,不耐的掏了掏自己的耳朵。 她以前倒是见过耍无赖的老太在她那酒楼门口叫骂一上午都不消停的,男子这般倒是头一回,不过翻来覆去就那么几句,听着都腻味了。 岑宁郁闷的浅浅翻了个身,肚子便不合时宜的叫了,她扫了眼不远处的木头桌子,上面仅有的水壶被打翻了,杯子直接碎在了地上。 桌旁还有被踢翻的小木凳,想来是原主自己挣扎下来的时候打翻的。 这家人倒是凉薄的很,那原主躺在这处也有两三日了,愣是没有人管过死活。岑宁忍着浑身酸疼,撑着起身看了一眼外头,那人骂着听起来倒是越发没气劲了。 骂了这般久,怕也是骂累了。 主屋的门还紧紧闭着,连条缝都不曾出现,岑宁琢磨着这些人只怕都是些缩头乌龟。 那她
第 1 章(1 / 3)